我忙问：“死了没？”
崽子摇摇头：“何爷是真的命大，从马上掉下来，直接栽雪坑里了。我们去找的时候，就见两条腿支棱在外面，当时我就想，何爷这回是完犊子了。没想到啊，拔出来还有气儿！”
他啰里啰嗦了一大堆，指了指后面。
就见一个崽子牵着马过来了，何胖子趴在马背上，一动不动。
我上前看了看，何胖子脸色惨白，双眼紧闭，看情况不太好。
“把他弄爬犁上，多盖几层毯子，灌点酒！”
罢，我又转身招呼其他崽子，抓紧收拾，这里不能久留。
李半拉子累得够呛，也不愿意骑马，干脆上了爬犁，斜躺在了何胖子旁边，一会儿掐人中，一会儿扇脸，还真把何胖子弄醒了。
我安排两个探子继续探路，自己带着剩下的崽子，赶紧往回走。
在这之前，许文山可能看到下雪，才派马队来接应的，没想到会和我们遭遇。现在，胡大彪逃了回去，他肯定知道山炮被劫，会疯聊。
想到这里，我立刻命令队伍加快速度，免得再出意外。
风雪太大，走走停停，黑之后只能停下来休息。幸好抢来的爬犁上还有帐篷和粮食，够我们熬过这一晚的。
我进帐篷的时候，发现何胖子的情况好多了，正抱着李半拉子的胳膊嗷嗷哭。
见我来了，他才擦擦眼泪：“刀爷，我活过来了！”
“就是啊，命大，不容易。”
“多亏了李爷，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笑了：“也对，要不是他一路抱着你，你就冻成冰棍了。”
何胖子哆哆嗦嗦点上一支烟，叹气：“出发的时候，我这心里就不踏实，总觉得要出事儿，其实走半道我就冻迷糊了……”
我赶紧摆摆手：“老何，别哭了，你活下来了，立了大功！”
他苦笑一声：“我这是有命立功，没命享福，再这么下去，十条命也不够造的。哎呀，能撑到开春，就谢谢地了。”
何胖子想得挺明白，我只能劝他，好好保住这条命吧。
大雪下到半夜，逐渐减弱，蒙蒙亮时，终于停了。
我从帐篷里钻出去，就见周围白茫茫一片，爬犁都被积雪掩盖了。
太阳从东边的山头慢慢升起来，金灿灿的阳光照在脸上，心里瞬间有了些暖意。
这时，岗哨忽然跑过来，指着东边：“刀爷，有人来了！”
我一愣，赶紧把手搭在额头上，遮挡阳光看了看，远处确实来了几匹马，但看不清是什么人。
我立刻招呼身边的人拎起枪，准备迎战。
就在这时，对方一声大喊，是王顺派人来了。
我赶紧飞奔着迎上去，领头的枣红马加快速度，来到跟前我才发现，是连水月。
她跳下马，跑过来抱住我，长出一口气：“你没事，没事就好了。”
“水月，你咋来了？”
她擦了擦我脸上的污渍，摸着我那破烂的棉袄：“你们来的那晚上，和许文山打了一仗，我们就知道了。昨晚上趁着下雪，我和老钱偷偷出来，王顺你们来劫炮，我就赶紧带人过来了。”
这时，远处的几匹马也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跳下来，浑身哆嗦的跑了过来，是钱麻子。
他摇着头：“刀，我都快冻傻了！”
我赶紧上前抱了抱他：“你咋也跟着来了？”
“那不废话吗，我能放心水月一个人来找你？她要是半路跑丢了，你不得吃了我？”
“老钱，够兄弟！”
他一听，嘿嘿笑了：“半拉子呢，他没事儿吧？”
李半拉子听到了动静，一边穿棉袄，一边从帐篷里钻出来，哈哈大笑。
钱麻子飞奔过去，两人聊了起来。
我把连水月拉到一边，低声：“昨我们遇到许文山派来的马队，干了一仗，胡大彪逃回去了，许文山有啥动静没？”
“没啥动静，大门紧闭，也不派人出来了。王老六，许文山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可能正在盘算，是逃跑还是讲和。”
我指了指身后的大爬犁：“有了这门山炮，许文山确实没路走了。”
连水月走过去，招呼身边的几个崽子：“把雪清理清理，打开防水布，我看看这山炮怎么样。”
抢了爬犁之后，我只是掀开防水布的一角，确认里面的是山炮，还没来得及完全打开看看。
几个人赶紧清理积雪，解开绳子，掀去了防水布。
这山炮是拆开的，没有拼装在一起，看着也不大。连水月跳上爬犁，仔细检查了一番，扭头问：“炮弹呢？”
我一愣：“是不是在别的爬犁上？”
“快，都去找找，看其他爬犁上有没有炮弹。”
众人赶紧忙活起来，一番寻找，确实没有炮弹。
连水月摇着头，无奈一笑：“昨晚上，王老六还特别高兴，等山炮来了，先给城寨大门来一炮。当时我就，万一没炮弹呢？没想到啊，还真猜对了。”
“咋会没炮弹呢？”
钱麻子在旁边：“人家本来有两门炮，都被咱们摸了，原来的炮弹不都闲着了。”
也对，许文山有炮弹。
连水月挥了挥手：“走吧，先回去再。”
我仔细想想，也笑了。乔金娘有两个炮管子，现在王老六有了一门山炮，但所有的炮弹都在许文山那里。
挺好，谁也没占到多大的便宜。
我们赶紧收拾东西，随便煮点粥吃了，继续上路。
雪停了，速度自然快了很多，一路前进，还不到晌午，我们就到达了王顺的营地。
见我们来了，一群人跑过来迎接，王顺和石黑子也过来了，两人一起把我扶下了马。
我赶紧：“大当家，昨和许文山的增援干了一仗，损失不少兄弟。”
王顺搂住我，使劲拍着我的肩膀：“兄弟啊，你能回来就好！这两我是吃不下睡不着，一直后悔让你带的人少了——”
我打断他的话：“王顺兄弟，咱们就不要这种话了。山炮虽然拉回来了，但是没有炮弹，他们根本就没运炮弹。”
王顺点点头，笑着：“连大当家昨一，我也想到了，没事儿，有这门炮就校”
“对了，还有何胖子——”
“他找到你们了？”
这时，何胖子从后面冲过来，嘴里喊着：“大当家，我差点儿就见不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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