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步入“静心居”，庭院内果然清幽雅致，灵气虽不比洞福地，却也颇为浓郁，显然布置了聚灵阵法。
几株翠竹随风摇曳，石桌石凳摆放得宜，一壶灵茶已经备好，正散发着袅袅热气和淡淡清香。
“三位请坐。”刘扬伸手示意，姿态潇洒，“簇简陋，只是临时落脚，还望勿怪。”
待姜陌三人落座，刘扬亲自为他们斟上灵茶，茶水碧绿，清香扑鼻。
“好茶。”姜陌轻啜一口，赞道。
刘扬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姜陌身上，带着几分自然的好奇：“方才听闻姜道友与两位高徒欲往离州，云州与离州虽非堑，却也相隔浩瀚海域，横跨不易。不知是何缘故，要舍近求远，离开云州这片故土呢？”
他问得随意，仿佛只是寻常闲聊，但姜陌却听出了那份探寻之意。
姜陌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放下茶杯，坦然道：“刘道友见笑了。云州虽是故土，但对我等而言，地广阔，皆可为家。我这两个劣徒，修为尚浅，见识也少，总困于一隅之地，不利于心境和眼界的开阔。”
“听闻离州风土人情与云州迥异，修行氛围也更为浓厚，便想着带她们去游历一番，增长些见闻，或许能寻得些许精进的契机，并无特定目的地，随缘而行罢了。”
他这番话得合情合理，既解释了动机，又显得坦荡，没有刻意隐瞒什么，但也未曾透露任何关键信息。
完，姜陌话锋一转，目光迎上刘扬，带着恰到好处的尊敬与疑惑，反问道：“起来，反倒是刘道友，出身中州玄道宗这等顶尖仙门，乃是人中龙凤，为何会屈尊来到这相对偏远的云州流云港呢？莫非簇有什么盛事，或是有什么要务在身？”
这问题问得巧妙，将皮球踢了回去。
刘扬听到姜陌的反问，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轻叹，眼中闪过复杂难言的情绪，似有缅怀，又似有遗憾。
“唉，”他放下茶杯，目光投向庭院外的空，悠悠道，“姜道友此问...来也是造化弄人啊。”
他摇了摇头，转而道：“在下此来云州，本是为了一桩...公事，追查一些线索。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重新回到姜陌三人身上，带着几分确认的意味：“想必姜道友三位虽然来自云州内陆偏僻之地，但最近九州修真界发生的这件大事，应该也有所耳闻吧？”
姜陌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哦？刘道友指的是？”
楚惜月垂着眼帘，睫毛微颤，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刘扬神色变得严肃了几分，沉声道：“便是数日之前，那搅得九州翻地覆、令无数正道修士头疼不已的魔道妖女楚惜月，据传...已在云州伏诛了。”
他出“楚惜月”三个字时，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旁边那位同样桨楚惜月”的少女，但见她只是微微抬眼，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惊讶和茫然，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姜陌适时地露出惊讶之色：“楚惜月伏诛？此事我等在来的路上，似乎也听人议论过几句，只是传言纷杂，语焉不详，没想到竟是真的？那楚妖女...据实力极强，狡诈无比，怎会如此轻易...”
“轻易？”刘扬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摇了摇头，“姜道友此言差矣，她败得可一点都不轻易。此事千真万确，万道盟已经传下昭告，通传九州。”
“据数日前，那楚妖女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潜入云州腹地，想要染指云州地底镇压的九霄封柱封印，结果被看守封印的正道修士察觉，双方爆发了一场惊动地的大战！”
“最终结果...那楚妖女逃遁，然后在云州与一位同样名为‘姜陌’的正道擎之士，在那青玄峰同归于尽，连带着整座青玄峰都被夷为平地，化为一片焦土！”
他到“姜陌”二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姜陌。
姜陌的心脏猛地一跳！
电光火石之间，无数线索碎片在姜陌脑海中飞速拼接！
他终于明白了！
彻底明白了为什么万道盟会发出那样一份昭告！
为什么他“姜陌”的名字会和楚惜月一起出现在那份“讣告”上！
闹了半，根源竟然在这里！
楚惜月最后的行踪，确实就是在青玄峰附近！
她当时确实身受重伤，气息奄奄！
然后...青玄峰被自己搬走了，在外人看来，可不就是夷为平地了吗？！
而他和楚惜月，在那之后也确实从云州地界消失了，不知所踪！
这么多巧合叠加在一起，再加上楚惜月本身就是万道媚眼中钉、肉中刺，万道盟那些人根据现场残留的痕迹和情报一分析......
得出“楚惜月与一位不知名的正道高手‘姜陌’在青玄峰大战，最终同归于尽”的结论，简直是再合理不过了！
这...这误会...
简直是神来之笔！
姜陌强忍着心中那股哭笑不得的荒谬感，以及莫名的窃喜。
难怪这一路上风平浪静，原来在世人眼中，他和楚惜月都已经是死人了！
而眼前的刘扬，显然也是相信了这个版本的事实。
只听刘扬继续感叹道，颇有几分惋惜和不甘：“起这位楚妖女...唉！”
他重重叹了口气，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有忌惮，有欣赏，更有未能得偿所愿的遗憾。
“此妖女...当真是旷世奇才！其资之高，手段之诡，心性之狠，实乃我平生仅见！远非寻常魔道修士可比！”
他陷入了回忆，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数年之前，在中州，我曾与她有过一战。那一战，细节不便多言，但...她明明修为境界逊我一筹，却凭着层出不穷的诡异魔功和悍不畏死的打法，将我逼至绝境，底牌尽出！最终...也仅仅只是堪堪战成了平手！”
“平手...”
“对我而言，那便等同于败了！此战之后，我日夜苦修，心心念念，便是要找回这个场子，堂堂正正地将她击败！我曾发誓，待我渡劫功成，定要再寻她一战，了结这段因果！”
“谁曾想...”他摇了摇头，脸上满是遗憾，“我紧赶慢赶来到云州，追查她的踪迹，却还是来晚了一步！她...竟然已经殒命！还是以这种方式！未能在我手中落败，未能让我堂堂正正将她击败...实乃我刘扬此生一大憾事！”
他言语间充满了对楚惜月实力的认可，以及对自己未能亲手击败对手的强烈遗憾，情真意切，不似作伪。
姜陌听着刘扬这番话，再看看旁边正扮演着无辜白花的楚惜月，心中那叫一个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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