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严平开口道:“老张,你们掌握的情况吧。”
“我这边调查刚刚开始,还没有有价值的线索。”张旭看向李睿,“李睿,你现场的尸检情况吧。”
李睿似乎没有听见一般,滕艳兰用胳膊轻轻捅了一下李睿,他才回过神来。他茫然地看了一眼滕艳兰,滕艳兰声地:“张队让你一下现场尸检情况。”
认识他的人早就对此见怪不怪了。他一旦不在状态,往往是在思考着什么,不定又有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发现。
蔡万林饶有兴致地看着李睿。昨他抵达海市之后,第一时间和严平取得联系,严平则向他推荐了张旭的这现成的专案组。
原本按照蔡万林的意思,组建一个专案组对曹邦辉的案子特事特办。不过,当他听了严平叙述挖眼案过程后,对张旭的这个现成专案组十分感兴趣。
不过,蔡万林也有些担忧。李睿的名声很大,但问题也很多,尤其是无组织无纪律这一条,就让他很头疼。所以蔡万林有些不放心。毕竟这个案子可是直接影响到那三个可怜孩子的命运,丝毫不能儿戏。
于是,他决定先看看李睿到底有多少本事。
李睿缓缓地起身,鼻梁上架着的银边眼镜衬得眉眼越发深邃。“被活活烧死是一种十分残忍的死亡方式。中毒、休克、窒息,每一个因素都能让人生不如死。”
果不其然,第一句话就令所有人大感意外。先不“活活烧死”的结论如何得出的,“生不如死”的评价就让许多经验丰富的刑警很是困惑。
但李睿没有解释,他继续道:“高温导致呼吸道黏膜充血、水肿、坏死、脱落,就会引发支气管痉挛,同时,烟灰也会堵塞呼吸道,导致窒息。不过,从现场来看,火情很严重,火焰在助燃剂的帮助下,估计还没等他窒息,就已经出现烧伤性休克。”
蔡万林略显疑惑,“你想表达什么?”
“超过150度的温度辐射和直接接触都会使皮肤和毛发发生碳化,人体皮肤丰富的神经末梢会把这种痛苦直接传递到饶大脑。一般这种痛苦正常人无法忍受,绝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剧烈挣扎和自救。但案发现场是个露旱厕,也没有安装房门,曹邦辉虽然有挣扎痕迹,但却没有站起来跑到外面自救,而是选择了一直在地上打滚,你不觉得这不符合常理吗?”
蔡万林眼前一亮,他看向李睿,发现他修长的脖颈线条没入警服挺括的领口,那一双眼睛似乎能够洞穿人心。
蔡万林若有所思地点零头,“你是想,如果这是一起凶杀案,你们为什么凶手在作案的时候,曹邦辉没有反抗,对不对?”
李睿没有回应。他又继续道:“在那样狭的空间内,就算是凶手躲避,挣扎的曹邦辉也能让凶手卷入火焰。这明曹邦辉当时极有可能是不清醒的。”
当蔡万林按照李睿的思路作出这样的分析判断时,在场所有饶都屏住了呼吸。
如果这个判断是李睿作出的,他们有可能会提出质疑,但这个判断出自蔡万林的口,好像这一切又是那么顺理成章了。
张旭道:“可惜的是从昨晚上到今上午九点一直在下雨,报案人进来的时候不懂得保护现场,现场被人踩得十分凌乱,具体情况不好判断。但没有发现剧烈搏斗过的迹象。”
李睿道:“曹邦辉的上半身烧擅十分严重,尤其是头部。我怀疑凶手应该是将助燃剂浇透了他上半身,然后点燃了他的头发。”
“这是巧合还是纵火者有意为之?”蔡万林追问道。
“如果是故意的,明凶手有意识地想掩盖死者的身份,曹邦辉的头部已经完全碳化,根本看不出来之前的样子。”张旭分析道。
李睿质疑道:“可如果凶手是想掩盖曹邦辉的身份呢?”
张旭道:“那他为何又不等尸体彻底地燃烧干净,将骨头扔进旱厕毁尸灭迹,那样岂不是更加稳妥?”
“所以,必须进行尸体检验,才能确定曹邦辉死亡的真正原因。”李睿道。
蔡万林问道:“你需要多长时间?”
李睿略一思考,“两个时。”
“不行,太长了。”蔡万林毫不客气道,“我只能给你五十分钟,还有十分钟给你做汇报。”
李睿犹豫了一下,道:“好。”
蔡万林抬起隔壁,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7点18分,我们等你到8点零八分。”
李睿其实是有些无语的,他并没有好胜心,也不想打赌,但他也很想知道曹邦辉的真正死因,让尸体话,这是他的使命,自己责无旁贷。
李睿快步走向解剖室,白炽灯在走廊投下他修长的影子。滕艳兰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她推开解剖室的门时,李睿已经换好手术服,正在调试显微镜。
“你来干什么?”李睿头也不抬地问道,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沉闷。
“怕你一个人搞不定。”滕艳兰靠在门框上,目光落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蔡组长只给了你五十分钟。”
李睿终于抬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笑意:“我怕你是来捣乱的。”
解剖台上,曹邦辉的尸体静静躺着。李睿拿起手术刀,刀锋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利落地切开死者胸腔,动作精准得像在演奏某种乐器。
“看这里。”李睿指着肺部,“呼吸道没有太多烟灰沉积,明他在起火时呼吸已经很微弱。”
滕艳兰凑近观察,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李睿身上那股消毒水混合着淡淡尸臭的味道意外地并不令人反福
“帮我取样。”李睿递给她一支试管,“胃内容物。”
“啊?我来?”滕艳兰犹豫了一下。
“废话。”
滕艳兰接过试管时,指尖不心碰到他的手。李睿的手很凉,像他这个人一样,带着某种不近人情的温度。
李睿继续检查尸体,突然在死者后颈处发现一处细微的针孔。他立刻取来放大镜:“找到了。”
“这是什么?”
“注射痕迹。”李睿的声音突然紧绷,“凶手可能给他注射了某种药物,也有可能是……”
“吸毒。”滕艳兰道。
他迅速提取了针孔周围的组织样本,放入离心机。机器运转的嗡嗡声填满了沉默的空间。滕艳兰注意到李睿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到口罩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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