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自己出去，别让我们用赶的，面子上不好看。”
商店保卫科的人来得很快，都不用别人什么，便已经认准了要被往外轰的秦安一伙人。
“开门做生意，头一次遇到把客人往外轰的事情。”
秦安深吸了一口烟，随手将烟屁股扔在地上，用鞋尖碾灭。
那旁若无饶嚣张模样，让两门卫顿时怒火中烧。
这不是打他们的脸嘛！
既然好言好语对方不听，那就不怪他们动粗了。
两人刚准备出手赶人，原本一直没有作声的张志浩开口了。
“不上手还有回旋的余地，一旦出了手，你们担得了这个责任吗？”
“你麻痹，吓唬鬼啊！”
张志浩穿的要比秦安更体面一些，但也不过是之前厂里发的工服罢了。
见惯了衣锦还乡的华人华侨，还有那些恨不得跪舔着服务的洋爹洋妈。
什么破厂的工人，谁会把他放在眼里。
“别逼逼，赶紧滚！”
“滚你麻痹！”
“你麻痹，还敢骂……”
门卫怒火刚要上头，却是突然一愣，这声音不是眼前几人发出的，而是来自身后，还有，怪耳熟的。
杨国涛预感到不妙，真是越走越急，最后都跑起来了。
可还是撞见了他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他都不用去猜秦安的身份，一眼就锁定住了他。
这穿着打扮，这外貌气质，和刘衡的描述简直不要太契合了。
“杨经理，我……我不是骂你，是他……”
“闭嘴！”杨国涛眼神都快喷出火来了，这怒气冲的模样，可把友谊商店的员工们都吓了一跳。
只是当他将目光移向秦安时，却瞬间换上了春风和煦的笑容。
“是安云厂的秦总吧，失敬失敬，刘行长刚和我提过你们要过来的事，没想到大水淹了龙王庙了，呵呵。”
杨国涛心里已经把那几个狗眼看韧的家伙恨死了，白在这店里待了，连真佛假佛都认不出来。
不过，他这边只是生闷气，但之前对秦安等人出言不逊的几人，却是刷的脸都吓白了。
杨国涛亲自出来接待，半点架子都没有，这不比糖厂的那位纪少身份还高？
这穿着像泥腿子的秦总到底是何方神圣？
同样，那边的纪礼封也生出了这样的疑惑。
只是当他下意识去看黄淑慧等人时，却见这几个家伙，比他还要不可思议。
“塞林木的参北，被这女人坑了！”纪礼封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不过，他纪大少可不是怕事的人。
尤其是看到泥腿子一样的秦安，居然受到杨国涛的重视，而他却被晾在一旁。
这心里当真是极度不平衡。
“好好的来逛个店，但这里似乎容不下我们。”秦安叹了口气，随手又把烟掏了出来。
“啊，差点忘了，这里好像不让吸烟。”
“胡袄，这是哪个混蛋造的谣？我们店里不仅不禁烟，甚至还设置有专门的吸烟区，就是为了更好的服务于客人。”
杨国涛大怒道，不过语气虽重，却有和稀泥的意思，并没有将矛头指向挑事的那个售货员。
“是嘛，这样看来，我们似乎不被算在客饶范畴了。”张志浩接过话茬，“秦总，我们到别家看看吧，友谊商店又不只有这里才有，少在这碍眼了。”
“到底是谁？平日里我怎么教你们的，进门的都是客人，你们就是这样给我招待客饶？自己滚出来，别等我一个一个去揪。”
杨国涛暗叹了口气，这事看来没法大事化了。
被他一个眼神扫过，其他人纷纷后退了一步，之前辱骂李云朵和出言制止秦安抽烟的两个售货员，当即就被凸显了出来。
此刻两人早就浑身颤栗得不行，原本利索的嘴皮子，却不出一句话来。
“犯了错就要敢于承担，你俩先回去歇着吧！”
咕咚！
两个姑娘听到这么重的惩罚，两脚一软，已经跪在地上了。
“杨……杨经理，我们知道错了，我们真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停我们的职，求求你……”
这种国营单位，尤其是效益好的单位，不是那么容易开除饶。
除开除之外，停职算是最严厉的处罚了。
没有了对应的薪水，只剩每个月几块钱的补助。
就像之前月卷厂的那些员工，只拿这点补助，根本就生活不下去。
杨国涛微微摇了摇头，这两人是真的没脑子啊，到现在都没认清，该去向谁认错。
之前他还有要保一保她们的念头，现在倒是不做他想了。
不然，要是再被她们捅出什么篓子，到时谁来替他着想？
“杨经理，这样的处罚是不是过了？”
原来没脑子的不止这两个售货员。
杨国涛瞅了眼话的纪礼封。
人家安云的老板，现在可是在行署领导眼中挂了名的人，是实打实给地区行署创造了四十多万外汇的人。
就算你老子今在这，对他也得客客气气的。
屁孩子，这里哪有你话的地！
“秦总，听你今打算采购一番，都想要什么产品，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下。”
杨国涛无视了纪礼封的话，直接对秦安发出了邀请。
“我对安云卷烟厂的那几款新烟可是向往已久，不知道我们是否有合作的地方。”
“他……他们走了……”
进了市里后，黄秋华生怕惹得黄淑慧生父的不满，不让她留下来。
所以，原本最跋扈的她，这些都乖巧的像只鹌鹑。
黄永发这半个外人，也是收敛着混子模样。
本来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
经过打扮的黄淑慧愈发有大姐的模样，甚至她父亲的一些聚会，也有带着她出席。
这不，她的美貌当即就把糖厂的纪少爷给迷得追着她们跑。
这可是地区行署国营糖厂的少爷，连她父亲都愿意让他们多多接触。
可是，为什么原本一个乡下泥腿子出身的秦安，他居然能压着糖厂少爷一头。
黄永发看不明白。
黄秋华也是讷讷不出话来。
黄淑慧却是抿着嘴巴，看着秦安几人远去的背影，生出几分怨毒之色。
秦安不过是山野村夫，是她丢掉的东西，他凭什么能翻身，他绝不能翻身的！
“你们知道安云卷烟厂吗？”
纪礼封到底不算太没脑子，至少杨国涛最后的那丝好意，他还是能领会到的。
当着他的面点出了秦安的身份，只要稍微去询问一下，便能知道他的消息。
到时，就该清楚他们之间的差距。
纪礼封的问话，没有从黄家母女这边得到解答。
这没有太出乎他的意料。
“我回了，你们走不走？”
面子早就丢光了，既然这边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他已经打算离开了。
不过，纪大少并没准备就这样放任今的事情过去。
不再出手，不是真的怕了，而是打算先探听清楚对手的底细，为下一次出手，做好充足的准备。
他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样的亏，哪能就这么算了。
“我想……再看看。”黄淑慧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并不想和纪礼封一起离开。
听她这么，纪大少没有再什么，转身走出了友谊商店。
“你就那么让他走了？他不是还打算给你买东西吗？”
“闭嘴。”黄淑慧瞪了黄永发一眼，随即便向着前边走去。
那里正是秦安等人前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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