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一料定,宋麦转身就去找宋兴旺商量。
一听这次要沤肥,且能沤出足够全村人用的地肥后,宋兴旺高心一百个愿意。
眼下世道,整个村子连牲畜都寻不出几头,大伙种地要么烧把灰,混着自家那点少的可怜的粪溺搅拌搅拌匀在地里,要么就得花钱,去镇里周边养殖牲畜的人家买上一些回来改良土地,别的再无好的办法。
类似宋麦这般,将那枯树林里的烂枝烂叶沤成地肥的法子,大伙还是头回见。
虽头回见,碍不着能用啊!
春耕时,不少人也看到了宋麦沤出的黑乎乎的残料,没跟夜夜香拌一起时,连点异味都无,心里并不怎么看好。
而今不少人却发现,虽大家的山薯苗长得都大差不差,但宋麦家地里的,无论植株还是秧叶都要比大伙健硕一些。
可见,春耕那会对方翻在地里的肥料,还是有些作用的。
宋兴旺对这一切当然也是知晓的,因而宋麦才将自个内心想法道出,都没怎么鼓动,便一口应了下来。
那片荒地是真正的荒,不比后山拾到拾到还能当田来种,位置又偏僻的很,所以尽管地方比后山作坊还大一圈,所需买地银两却不到对方一半。
宋麦自掏腰包将地买了下来,事情很快推动起来。
没多久,沤肥作坊的院子就被夯土墙围了起来。
院子内部,按照宋麦规划,挖了数个大不一的深坑,皆用砖石砌好,抹了灰浆,然后,又在坑上方搭了遮雨防晒的木棚,俨然一副型工坊模样。
宋虎与宋槐成日留在沤肥作坊帮忙,俩人一想到今后算是有了正经营生,且听宋麦,她那还有更多沤肥的法子,可以沤出许多不同的地肥,心头便一片火热。
俩人一开始不懂,地肥就是地肥,还能有何不同?
宋麦道:“当然不一样了。”
“你们想啊,咱们人生病,症状还各有不同的呢,有的发热,有的畏寒,大夫开的方子、用的药材能一样吗?”
两个少年茫然摇头。
宋麦笑道:“所以啊,这地里的庄稼也是一个道理!”
她捡起一根木棍,在地上随意圈了几个圈:“这不同的庄稼,在不同的时节,它想“吃”的东西便不一样,缺的劲头也不同。”
“故而咱们沤肥,就不能一锅乱炖,得学会对症下肥!”
宋虎急的抓耳挠腮,五官都拧巴在了一起:“那...咋就对症呢?”
宋槐抱着胳膊蹲在地上,也是一脸愁。
宋麦没有急着给二人灌输太多关于肥料的前卫内容,只言简意赅的指定出了大致方向。
她点着其中一个圈道:“比如开春播种前,地气还寒,咱们就得下那种性子温和、劲儿长久的底肥。”
“像用牲口粪、秸秆、落叶慢慢沤出来的肥,就能慢慢发热,温养地力,让种子躺在里面暖和又有劲,得以发芽扎根。”
她又指着另一个圈道:“等苗长起来了,蹭蹭往上窜,急着要壮杆长叶的时候...”到这,她顿了顿,给俩人打了个比喻:“就好比半大子吃穷老子,这时候光靠底肥那点慢劲儿就不够了,得追苗肥!”
“所以,咱们经常可以看到,这个时候,大伙就会用人粪兑水浇灌秧苗,秧苗就会长得又壮又结实!”
宋虎与宋槐听得目光发亮,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对于这两点,他们从跟着父母在地里摸爬滚打,早就模糊地知道什么时候下什么肥,但那也仅仅是知其然,跟着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照做罢了,从未像今这样,认真思考过其中的所以然。
而今听宋麦如此别开生面的讲解,二人仿佛一下子打通了任督二脉,脑中那曾朦胧的窗户纸被猛地戳破,顿时明悟过来!
“麦,想不到...你这么,就懂了这么多庄稼事!”
宋虎满心惊叹,佩服的五体投地:“以前我也问过我爷,为啥非要在这个时候浇那种肥,不在别的时候...”
少年悻悻地,摸着脑袋嘿声一笑,“我爷就吹胡子瞪眼,老一辈人都这么传过来的,跟着做就是了!问那么多干啥!”
“哪晓得,原来...原来这里面真有这么多门道!”
宋槐也激动的点头,眼神里全然一副发现了新大陆的兴奋。
两个少年过于崇拜的目光,反倒是宋麦有些心虚起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摆摆手:“我哪儿懂什么种地啊,可别把我当什么高人。”
她直言:“我也就是这半年,看我哥哥他们读书,跟着瞎看了几本讲农事的闲书,自个瞎捉磨,胡乱悟出来的一点想法罢了。”
宋麦笑道:“其实吧,我觉得这世上很多事儿,甭管是种地、做工、还是做人,里头都有它自个儿内在的运行道理。”
“全得靠咱们用心去观察,去琢磨,去悟才行!”
她将话题拉回来,指着地上的一个圈道:“就像这秧苗,它虽不会话,但它每个阶段需要啥,都会用自己的方式告诉我们,叶子黄了需要什么肥、长得细又得加啥,不结果或结不好又是因为啥...咱们就得像郎中号脉一样,去弄懂它的需求。”
宋麦望着俩人恍然大悟又满是纠结的脸:“所以啊,这沤肥一事,往后也不能瞎搞,咱们得试着去琢磨,秧苗每一段生长过程中,到底需要什么样的肥力才是最好的?”
接下来,她让二人今后堆肥时,可以尝试多种搭配,比如用豆饼豆渣沤成水肥、用鱼肠鱼鳞沤制腥肥、用兽骨之类沤成骨肥等等。
整整用了一个下午时间,她不仅给二人提出了分类沤制不同肥料的建议,也一并提出了试验田的概念。
并道,她会在附近买下一块田地,让俩人专程用来试验肥料所用。
“咱们可将田地划出几块一般大的地,每一块地,都种上同样的山薯苗,栽种的深浅、间距都一模一样,浇水、除草也同时进行,唯独一点不同...”
盯着两个屏息凝神的少年,宋麦静静道:“便是给每一块地,施上咱们用不同法子沤出的肥。”
“每一块地用了什么肥,皆需拿木牌清清楚楚地标记好,记在咱们的账本上。”
“待过一段时日,好坏优劣,不就清清楚楚了?”
两个少年早已听得信心潮澎湃,神思飞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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