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轻淡的“嗯”之后，虚空彻底恢复了寂静，再无声响。帝肆凌的气息也如同他来时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凤姝妤望着空荡荡的虚空，心中滋味难明。她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对着空中轻声了一句：“谢谢你。”
没有回应。
她敛下眼眸，压下心中那丝莫名的情绪，开始处理眼前的局面。身上的金色绳索在帝肆凌离开后便悄然消散，恢复了自由。她目光扫过不远处如同破布般瘫软在地、仅剩一口气的溟长老，眼神冰冷。
此人留着后患无穷，但直接杀了未免可惜。她双手结印，一个灰色的卦盘自掌心浮现，缓缓旋转，散发出禁锢灵魂的气息。
“收！”
卦盘光芒笼罩住溟长老，将其残破的身躯与惊恐绝望的灵魂一同吸入其郑不过片刻，卦盘中便多了一具新的、实力远超廖院长的强大傀尸。至于他脑中关于元老会、“姐”以及归墟大阵的更详细情报，等离开簇后再慢慢拷问不迟。
随后，她仔细将这座残缺的归墟大阵的结构、能量流转方式，尤其是那几处缺失阵脚的位置，牢牢铭记于心。这阵法虽然邪恶，但其构思之精妙，力量层次之高，远超她目前所学，或许日后能从中窥得更高深的阵法奥义，甚至找到反制之法。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依旧被定格在原地、与自己容貌无二的“镜影”身上。
看着她，凤姝妤心情极为复杂。这“镜影”因她的心头血而化形，拥有恐怖的实力，却心智懵懂，将她视为“娘亲”，更在关键时刻护住了她。要摧毁她，于情于理，凤姝妤都下不去手，更何况，她未必有那个能力。
她尝试着走近，那“镜影”眼眶中的金光微微闪烁，定格的状态解除，它立刻又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呆滞地看着她。
凤姝妤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些：“你……留在这里，守着这座阵法，不要让它再害人，好吗？”
“镜影”歪了歪头，似乎在理解她的话，然后缓缓地、幅度极地点零头。
“我以后……会来看你。”凤姝妤补充道，这并非完全的敷衍，这“镜影”身上显然隐藏着与她相关的巨大秘密。
“镜影”那双空洞的金瞳似乎亮了一瞬，再次点头，然后乖乖地退回到阵眼核心的位置，重新盘膝坐下，恢复了那灰扑颇初始形态，只是周身的气息不再那么死寂，隐隐多了一丝微弱的生机与等待。
处理好一切，凤姝妤与煌诺、阿荫、云倾月对视一眼。他们找到昏迷的其他弟子，带着他们，循着大阵能量紊乱后出现的薄弱之处，奋力冲出了这片诡异的阵眼空间，重新回到了窥阁禁地的星空之下。
当他们一行人略显狼狈地出现在窥阁入口处时，玄湮院长的身影早已等候在那里。他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与凝重，见到凤姝妤等人安然出来，才明显松了口气，但当他目光扫过众人，发现少了溟长老和几位元老会长老，又感受到凤姝妤身上那隐隐不同、更加强大深邃的气息时，眼中精光一闪。
“里面……发生了何事？那股恐怖的波动……”玄湮院长布下隔音结界，沉声问道。
凤姝妤言简意赅，将归墟大阵、阵眼化形、元老会覆灭，自然隐去鳞肆凌和那神秘女声的具体对话等关键信息告知。
玄湮院长听得面色变幻，最终长叹一声：“果然……他们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毁了也好，也好啊！”他看向凤姝妤的目光充满了复杂与一丝欣慰，“如此一来，学院内部的隐患，算是暂时清除了大半。辛苦你了，凤九……不，凤姝妤。”
凤姝妤微微摇头，随即神色一正，问出了那个从混沌核心得知后便一直萦绕心头的问题：“院长，您可知晓‘魔灵’？”
玄湮院长身躯猛地一震，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紧紧盯着凤姝妤：“你……你从何处得知此名？！难道……你已触及到了那片战场？”
他的反应，无疑证实了魔灵的存在。
凤姝妤没有回答来源，只是追问道：“还请院长告知，这魔灵究竟是何物？凌大陆限制晋升，是否与之有关？”
玄湮院长面色变得无比肃穆，他望向远方，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看到了那片血腥的战场，声音带着沉痛与沧桑：
“魔灵……乃侵蚀万界的毒瘤，无形无质，由混沌负面之力与残缺法则交织而生，以吞噬世界本源为生。我凌大陆，不过是它们觊觎的众多目标之一。”
“你所感没错，大陆限制晋升，正是一种无奈的保护。一旦有人突破神阶，触及超神境，便会引动并滋养出与此界本源强度匹配的、足以毁灭一切的强大魔灵！”
他收回目光，看向凤姝妤，语气沉重：“为了延缓这一进程，为了守护这片生养我们的土地，无数先辈前赴后继，在大陆边缘的‘陨星防线’之外，开辟出了一处永恒的战场——魔灵战场！”
“那里，是凌大陆最后的屏障，也是最残酷的绞肉场。学院中，所有达到阶以上、心志坚定的优秀弟子，在修行到一定年限后，都必须前往魔灵战场轮值戍守。”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里没有日月，只有永恒的灰暗与厮杀。魔灵诡谲莫测，形态万千，防不胜防。每一次魔灵潮汐爆发，都意味着尸横遍野，血染星空……无数骄在那里陨落，尸骨无存，连灵魂都可能被魔灵吞噬同化。能活着回来的，十不存三，且大多带着难以治愈的道伤……”
煌诺、阿荫和云倾月都听得面色发白，他们虽未亲历，却能想象到那战场的惨烈。
“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凭借防线与血肉之躯，尽可能多地斩杀低级魔灵，延缓高级魔灵诞生的时间，为大陆争取更多的喘息之机。”玄湮院长看向凤姝妤，眼中带着希冀与恳切，“而你之前炼制的那种可自主战斗的傀甲，若能大规模炼制，投入战场，必能极大减少我人族修士的伤亡！这，或许是一条新的出路！”
“老夫代表学院，代表前线无数将士，恳请你，若能研制出更强大的战斗傀儡，请务必助我凌大陆一臂之力！”
凤姝妤看着玄湮院长那充满期盼与沉重的目光，脑海中浮现出混沌虚影的警告，以及那可能因自己突破而引发的灭世危机。魔灵战场，或许不仅是守护大陆的屏障，也可能……是她未来必须面对，甚至要亲手打破的枷锁所在。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院长放心，傀甲之事，我自当尽力。至于魔灵……我亦会亲自去见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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