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儿半卷懒梳妆，鬓挽青丝映烛光。
金钗斜插乌云上。
唤梅香，点茶忙，琵琶轻抱膝头旁。
檀板一声歌初唱，问客官，可愿停骖赏一晌？”
水声哗哗混合着水珠的滴滴答答，仿佛在为林凌哼唱的曲调添加了恰到好处的乐音，沈念卷起衣袖，把漂浮在水面上的布巾拾来，裹住自己的手掌，在他明明裹了外衣看着修长单薄，赤诚坦露时却能分明看见健壮的肌肉的后背上费劲揉搓着，桶中水热得烫手，可桶中人却丝毫无感，甚至连皮肤都没有泛红，当真是耐热非常。
待会儿轮到我洗澡了，水温定然是刚刚好，沈念怀着隐秘的心思，努力地在林凌身上的穴道上按压，随着肌肉线条游走，直至把能触及的地方全然按摩完毕，才将将松一口气。
林凌刚惬意哼唱完一首调子，忽闻一阵药香呼来，他抬眼看向仆人，见他要捋下衣袖，便开口阻止，“今日总混迹在女儿堆里，连发丝都沾染了脂粉气，阿呆莫急着走，给我洗洗头可好？”浴桶里飘起的袅袅白烟把他本就缠绵的声线裹得更加温软，若是怀春少艾听着了，怕是会溺死在这缱绻的语调里。
“......我不叫阿呆。”话虽带了三分怨念，沈念却放弃了松衣袖的打算，从桶边捞过水瓢，舀起一汪热汤，轻轻往林凌发顶浇下，水流顺着乌黑发丝蜿蜒而下，簌簌汇入桶中，唯余发间润透过的痕迹。
林凌微阖眼帘，纤长睫毛挡开了额间溢下的水流，他静静趴伏在浴桶边缘，感受着仆饶细致伺候，柔嫩的指尖在他发顶的穴位上轻轻揉按，皂角的清新草木香渐渐浓郁，混合了阿呆身上的药香，莫名地使他心情舒畅，仿佛今见识的恶毒人心，也随着脂粉气味被洗涤干净而全然远去。
人心可以污秽不堪，世间却仍存至纯至善，如上玄月，纵使浸染在黑夜之中，仍维持着皎皎银光。
沈念把林凌的发尾从水中捞出，置于桶外，底下放了一个木盆，这才开始舀水把发丝上皂角揉搓出来的泡沫冲洗干净，见白沫尽去，再把发尾捞回桶中，继续浇水揉搓一番，这才作罢。
待布巾把发丝裹上，林凌才满意起身，刚要跨出浴桶，便听得耳边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侧眼一看，沈念竟已经开始松衣解带了。
林凌开口调侃：“......郎君可真心急，却是连等奴家穿衣的功夫都等不得了。”
废话，我能等，水温可不能等，沈念揪着自己的衣襟，只用清凌凌的眼睛看向林凌，意在催他赶紧离开别继续霸占着浴桶。
林凌被逗得轻笑出声，却也不再拖延，走出浴桶，不过步行了三两步，尚未走到床边，便听到了沈念入水时的一声轻吟。
“嗯~”
林凌顿住脚步，这一声细细的喟叹，尾音拖得极轻，仿佛猫伸爪，轻轻在他心间挠了一下，痒痒的，却又不知如何缓解。他忍不住回头望去，沈念背坐着，只能看见露出浴桶的圆圆肩膀和发丝被拨到一侧而露出的细细脖颈，不过几瞬，皮肤便被热水熏蒸出粉红，像春日桃花，莫名诱惑。
他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儿。林凌不由得在心间默念，虽不知自己为何要如此默念，这“十四”仿佛一个枷锁，牢牢套住了他的某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并死死压下。
林凌穿好衣服，坐到茶桌旁，给自己灌了一杯凉茶，仍觉得口干舌燥，立马又续了一杯。
“也给我递一杯茶可好？”沈念的声音裹着水汽传来，林凌翻出新的茶杯，倒了满满一杯，伸手递给了他，视线却是定在自己的茶杯之上，不知为何半点没敢转过去。
温热软嫩的手指拂过他的手背，接过了茶杯，有的吞咽声响起，在这个寂静的房间里，仿佛被无限放大了声量。
一杯茶喝完，沈念满足地放下了手，左右看看竟不知能把茶杯放在哪里，望望茶桌也不远，便起身伸长手臂，把茶杯放回了桌上。
洗完一个舒服的澡，沈念只觉舒爽至极，待穿好衣服，开门唤来下仆搬走浴桶，地面收拾干净，水痕也渐渐干了，沈念把两层被子铺下，再盖上一层，这才发现些许不对劲------
那林凌，怎似僵在茶桌前，许久未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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