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看起来却没有和他继续聊下去的意思，祂们虽然还有一缕残魂能够保持一些意识，却被困在这个地方一直重复着黑暗的那一战，即便是神明也身心疲惫，如果不是为了那个承诺，朱雀祂们恐怕早就燃烧自己的残魂，化为养料供给给九重了。
祂侧身，衔过自己脖颈后面流转着星光的细长翎羽。
那漂亮的翎羽脱离了朱雀的喙以后便漂浮在空中，慢慢缩，最后化为巴掌大的羽毛轻飘飘地落到了林昭的手心。
[这翎羽，你要随身携带。]
衔下这翎羽好似废了朱雀不少力气，祂肉眼可见疲惫起来，声音也缓慢了许多。
林昭低头，看着这支散发出温润气息的翎羽，不懂但乖巧地塞进了胸口后面的包。
青龙凝视着他，话里若有所指，[下一场战斗马上就要来了，你该回去了。]
林昭觉得青龙的话里有话，但不等他询问，白虎怒吼，青龙与朱雀飞上空，玄武也慢吞吞地挪动身躯，往下面走去。
只是单纯指诸神之战吗？
林昭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他看着几只神兽神情平静却难掩疲倦地往下落去，此刻心中却涌现出一种他都觉得难以置信的怜悯。
他凭什么去怜悯神明？
林昭分明知道那是神，所谓‘不可亵渎’，却仍然不可遏制地升起这种情绪。
怜悯。
诸神之战或许在记载之中只持续了几个月，但这些残魂，或许日日夜夜都在重复着战争的过程。
会疯掉的吧？
林昭发出一声叹息。
此时，他也不清楚残魂被九重收纳究竟是坏事还是好事了。
?这些残魂像是一个个演员，不断重复着属于它们的剧本。
等级高的，类似朱雀、睚眦这些神、半神还有清醒的时刻，能够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在重复同一件事情，等级低的倒是没有知觉，只按照九重的操纵完成一场场表演。
林昭试着放出了其他灵兽，让它们一边躲一边和前辈们一同战斗，豆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九尾狐的族群，近距离地观察它们的战斗。
跟得久了，之前和林昭话的那只九尾狐也察觉到了它的存在，还会抽空指点，填补豆沙在使用燃烬时出现的缺陷和不足。
绣虎蠢蠢欲动，想要到空中和那犼一同戏龙，奈何它虽然克制龙系，等级却实在是低，被几条黑龙追得抱头鼠窜，还得让犼去搭救，惹得犼低声叫着，嘲讽又无奈。
白龙本想去追逐青龙，但青龙速度太快，踌躇片刻，它接受了螭龙的邀请，同它一起前往空中作战。
螭龙很有耐心，它看起来很喜欢白龙，或许是因为它们同属冰属性的缘故。
白龙的秘技掌握不熟练，螭龙便刻意圈出一片地来，不让那些怪物逃窜，只让白龙一遍又一遍地熟练秘技。
龟龟没找赑屃，也没找玄武，它躲了半，吭哧吭哧找到了一头镇墓兽，这是一位半神，身体是由坚硬的木头组成，能够操纵草木，仅仅是一个树之界，威力不知比龟龟大了多少。
龟龟时而跑到镇墓兽那里去学学，又时不时去找一头五毒兽，偷偷摸摸在下面接它落下来的鳞粉，藏在背上的花里，细细消化。
乌云跟着混沌后面艰难地跟着，它的速度无法与神明匹敌，但仅仅是靠近欣赏混沌慢悠悠的战斗便收获颇丰。
桃不太愿意离林昭太远，扒着他不肯离开，林昭便只好带着它和七，偷偷摸摸捡漏。
偶尔几只灵兽灵力消耗一空，那些青鸟便啼鸣着落下淡青色的光辉替它们恢复，几只灵兽仿佛化为了无情的战斗机器，被压着一次次地到达极限，又恢复如初。
漏不好捡，林昭觉得自己眼睛都快瞎了才听到轰的一声。
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起来，他好似看见朱雀远远投来的一瞥，青鸟啼鸣，它们化为一束光，撞进了七的身躯。
九尾狐甩动着灵动的狐尾，轻盈跃进豆沙的体内，犼高昂地吼叫，化作一束金光飞进了绣虎的眉间……
瞬间气势暴涨！
几只灵兽不受控制地吸入纯粹的灵力，刚刚稳定的身躯再次暴涨，气势升腾，75、76……直至80级才堪堪停下！
唯有一头雾水的桃到达79级后停滞不前，它呆愣地挠挠头，懒得思考，啪一下缩回林昭脖颈后面。
七冲到了87级速度才慢慢减缓，直至体内灵力充盈，再也容纳不下。
那鲲鹏发出悠扬的叫声，在最后化作一团浓雾飞进七的身躯，却没能促进它灵力的增长，也不知道有何用处。
林昭伸出手，收回在空中控制不住方向的灵兽，向下坠落，指尖触碰到那璀璨的晶球。
眼前一片绚烂，电闪雷鸣，呼啸的狂风之中，林昭已经迷迷糊糊来到了下一关卡。
他低头，下方海水旋转，隐隐约约形成了风眼的形状。
他犹如一片落叶，疯狂在空中打转，空中雷电咆哮，漆黑的乌云之下，林昭匆匆瞥见一双灿金色的眼睛，庞大、明亮，带着雷霆之怒。
祂的鼻息喷到了林昭身上。
他立刻便感觉到了浑身灼热滚烫，皮肤仿佛要裂开似的，七在他身下发出悲鸣，林昭当机立断，“我自愿退出！”
那玉佩在林昭裤兜里发烫，在祂低下头的一瞬间，连人带鸟彻底消失。
那双眼睛慢吞吞地转动，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七侧过身，下意识搂住林昭，落地时用自己的身躯做了缓冲。
“林先生！”
守卫发现了那坠落的鸟儿，呼唤几声，赶忙过去。
七血肉模糊，颤颤巍巍地起身，露出下面皮肤发红，像是被烫赡林昭。
“您没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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