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墙缝里嵌着贝壳,在日头下闪着细碎的光。
玛雅部落的人围在石阶上,手里的石矛斜斜指着地面,却没往前递——他们看汉军的眼神,像在打量边落下的星子,有戒备,更多的是好奇。
诸葛月儿的目光先被祭坛上的石刻吸住了。
那石头被凿成圆盘,刻着弯弯曲曲的符号,像极了中原的星图,只是计数的地方挂着串绳结,红绳黑绳缠得密密麻麻。
她指尖划过石刻边缘的凹痕,忽然回头对刘禅道:这是历法,他们在算日月运行的规律。
祭司是个披羽毛的老者,见她触碰圣物,喉间发出低沉的警告,手里的骨杖往地上一顿,石盘旁的火把突然窜高半尺。
诸葛月儿却从行囊里掏出个铜制的浑仪,轻轻一转,环上的星宿图案便跟着动,正与石刻上的星轨隐隐相合。
哗——玛雅人顿时炸开了锅。
有个捧着玉米的少年手一抖,玉米粒滚了满地,在石板上弹得噼啪响。
祭司的羽毛冠歪在一边,死死盯着浑仪上转动的北斗,突然跪倒在地,对着石盘连连叩首,嘴里念着谁也听不懂的祷词。
庞统在一旁看得直笑,从怀里摸出个算盘,拨了两下。
他指着绳结上的五圈黑绳,又拨出的算珠;再指三圈红绳,算珠又跳出。
玛雅人里的计数者眼睛瞪得溜圆,他解下绳结数了三遍,突然抢过算盘,笨拙地学着拨弄,木珠碰撞的脆响里,他咧开嘴,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笑。
他们在用绳结记收成。庞统对刘禅道,指尖点着算珠,这盘上的数,够他们部落吃三个月。
他忽然往算珠上添了两颗,若用汉家的犁,能多收这么些。
刘禅让士兵展开《九年义务教育课本》,书页被风吹得哗哗响。
有个玛雅农妇凑过来,指着插秧的插图突然了一声,扔下手里的石锄,学着图里的姿势弯腰,手在空地里比划着分秧的动作。
她身后的妇人纷纷效仿,裙摆扫过满地玉米,惊起几只灰雀,在石屋顶上扑棱棱飞成一片。
首领是个戴金饰的壮汉,他摸着插图上的木犁,突然对士兵比划砍树的动作,又指着远处的荒地。
刘禅明白他的意思,让人扛来一柄铁锄——这锄是金铁州新炼的,锄刃闪着冷光,比玛雅饶石锄薄了一半。
壮汉接过铁锄时趔趄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么沉。
他往地上刨了一下,泥土顿时被掀开块,比石锄省力很多。
有个光脚的孩童跑过来,用手指抠锄刃划出的土沟,忽然抓起把土塞进嘴里,被他娘拍红了手背,却笑得满脸是泥。
祭司这时捧着个陶罐走来,里面装着玉米粒,比汉军见过的野生种饱满一倍,黄得像熔聊金子。
他把陶罐往刘禅面前一递,又指了指浑仪,羽毛冠上的孔雀翎扫过石盘,带起的风让火把又晃了晃。
他想用玉米种换历法。诸葛月儿翻译着他的手势,忽然笑了,还有算珠的用法。
刘禅接过陶罐,把铁锄塞给首领。
壮汉掂拎铁锄,突然往地里猛刨,锄刃没入泥土的声音闷沉有力。
他抬头时,金饰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却学着汉军的样子,拱手往胸口一按——这是他从教书先生那里偷学的礼节。
夕阳把石屋的影子拉得很长,玛雅人开始往汉军船上搬玉米,士兵们则教他们用算珠算收成。
庞统蹲在石盘旁,和祭司对着星图比划,绳结被解开又重新缠上,这次却多了串汉军带来的铜铃,风一吹,叮当作响,像在数日子。
诸葛月儿把玉米种倒进陶罐时,发现底部刻着个的星符,和浑仪上的宿一模一样。
她忽然想起刚来时,那些指着他们的石矛,此刻都斜靠在石屋墙上,矛尖映着晚霞,竟有零暖光。
这地方的星,和中原的是一颗。刘禅望着边的北斗,忽然道。
铁锄被首领的儿子扛着,在地里划出第一道笔直的沟,玉米种落进去时,惊起的虫豸蹦到石历上,正落在计数的绳结旁,像是给这新结的盟约,添了个活的注脚。
北风卷着沙砾,打在汉军的甲胄上噼啪作响。
眼前的部落藏在山坳里,木栅栏上密密麻麻地插着骷髅头,白森森的牙床对着来路,像是在无声地狞笑。
部落的人个个赤着上身,肌肉虬结如老树盘根,腰间缠的兽皮还在往下滴着油渍,为首的首领举着个风干的人头骨,骨缝里嵌着的红布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把铁器留下,饶你们全尸!首领的吼声像钝斧劈柴,他身后的壮汉们立刻举起石棒,棒端还沾着暗红的血渍,我们猎头族的勇士,能用你们的骨头做酒杯!
刘禅勒住马,指尖在缰绳上碾出细痕。
他没回头,只对身旁的赵云递了个眼色。
赵云的枪早已离鞘,亮银枪尖斜指地面,枪缨上的红绸被风扯得笔直,像道凝固的血线。
某家赵云,他催马上前,声音不高,却盖过了风声,要铁器,凭本事来取。
话音未落,一个铁塔似的壮汉从部落里冲出,石棒抡得呼呼作响,棒赌石球足有碗口大,砸在地上时,尘土溅起半尺高。
这是猎头族的第一勇士,脸上画着黑红相间的图腾,据他已猎过七个部落首领的头颅。
赵云不躲不闪,待石棒离肩头只剩半尺时,突然拧身,枪杆如灵蛇出洞,精准地磕在石棒中端。
的一声脆响,壮汉只觉手腕一麻,石棒竟脱手飞出,砸在栅栏上,把两根木桩砸得粉碎。
勇士懵了,他握棒的右手腕以诡异的角度歪着,显然是脱臼了。
他瞪着赵云,眼里先是震惊,随即燃起狂怒,猛地转身就往栅栏撞去——猎头族的规矩,失手者当自绝谢罪。
蠢材!赵云的枪快如闪电,枪杆横亘在他与栅栏之间。
勇士撞在枪杆上,被弹得后退三步,他捂着脱臼的手腕,又惊又怒地瞪着赵云:为何拦我?
胜败乃兵家常事,赵云收枪回势,枪尖依旧稳稳指地,有胆量再试,没胆量就看着。
首领见状,突然吹了声尖锐的口哨。
栅栏后瞬间冒出数十个弓箭手,石箭在阳光下闪着冷光,箭头打磨得异常锋利。放箭!首领的吼声刚落,石箭便如暴雨般袭来。
赵云拨转马头,亮银枪在他手中化作一团银影,枪尖、枪杆、枪尾轮番上阵,石箭被纷纷拨落,有的断成两截,有的被挑飞,竟无一支能近身。
有支石箭擦着刘禅的马头飞过,钉在后面的树干上,箭羽还在嗡嗡震颤。
暗卫。刘禅的声音冷得像冰。
两个黑影从马后闪出,手中各持一柄AK。
两声巨响,比雷声还震耳,硝烟瞬间弥漫开来。
猎头族的马匹被这从未听过的声响惊得狂躁不安,扬蹄嘶鸣,有的甚至冲破栅栏,往深山里狂奔。
雷!是雷发怒了!部落里的老妪突然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她的叫声像投入油锅里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恐慌。
那些举着石棒的壮汉纷纷扔下武器,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连首领也变了脸色,握着骷髅头的手指节泛白。
赵云的枪已归鞘,他翻身下马,走到那脱臼的勇士面前,突然出手,握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推一拧。
的一声轻响,脱臼的关节复了位。
勇士疼得闷哼一声,却没再动,只是呆呆地看着赵云。
这是伤药,赵云递给他个瓷瓶,敷上三日便好。
他的动作自然,语气平淡,仿佛刚才那个枪挑石棒的不是他。
勇士接过瓷瓶,入手微凉。
他抬头看向刘禅,见那年轻的首领正让士兵搬来几箱草药,箱子上贴着的标签,字迹工整有力。
首领的目光在药箱与冒烟的短铳间转了几圈,突然摘下腰间的骷髅酒杯,扔在地上,对着刘禅单膝跪地:我猎头族……愿降。
身后的族人见状,也纷纷扔下武器,跟着跪倒一片。
沙砾被他们的膝盖碾得咯吱响,却没人敢抬头。
刘禅跳下马来,捡起那个骷髅酒杯,随手扔进旁边的火堆:头颅做不得酒杯,汉字能做护身符。
他让人叫来随军的先生,先生铺开竹简,蘸着朱砂写下二字。
汉,是我们的国号,先生指着字,声音洪亮,降,是归顺,从此再不用以头颅为勇,有饭吃,有衣穿。
首领盯着竹简上的字,笔画横平竖直,带着股不出的威严。
他笨拙地伸出手指,在沙地上临摹,指尖的血珠滴在字的捺笔上,像给这字添了个沉甸甸的收尾。
后来,这两个字被他刻在了部落最大的石屋墙上,每清晨,他都会用兽皮擦拭,直到石头被磨得发亮。
赵云的枪靠在石屋旁,枪缨的红绸安静地垂着。
刘禅看着猎头族的孩童好奇地摸着汉军的铁犁,忽然觉得,这比斩将夺旗来得更安心。
远处的短铳还在冒烟,而近处,归顺的族人正帮着士兵卸粮草,石棒被堆在一旁,很快就会被改造成耕地的木犁——原来再剽悍的野性,也抵不过一句有饭吃的承诺,再锋利的石箭,也不如字里藏着的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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