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里的油灯忽明忽暗，将李忠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刚喝完杏花递来的米粥，干裂的嘴唇终于有了些血色，可握着粗瓷碗的手仍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虚弱，而是因为眼前这个又高又壮的胖子，和记忆里那个总追在他身后要糖吃的娃娃，终于重合在了一起。
柱子蹲在父亲脚边，心翼翼地帮他解开脚上磨得发亮的铁链。铁链扣进皮肉的地方结着黑红色的痂，一碰，李忠就忍不住抽气。
胖子的动作立刻放轻，眼眶又红了，哽咽着：“爹，这十年他们是不是总打你？我以后再也不跟你闹着要糖葫芦了，我养你，我每都给你买肉包子。”
这话让李忠鼻头一酸，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他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掌心触到的是硬实的发茬，再不是当年软乎乎的胎发。
“傻孩子，爹不疼。”他声音沙哑，却带着暖意，“爹知道你肯定会来找我，所以不管他们怎么问，我都没把密道的事出去——那是能救皇上、救下饶希望，不能毁在我手里。”
石头靠在柴房的木门上，手里摩挲着拐杖顶赌铜箍，目光扫过屋里的众人。阿武正用布条帮李忠包扎手腕上的伤口，娃们则围在角落，声议论着刚才在私牢里的见闻。
他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屋里的温情：“李叔，您能跟我们当年的事吗？王爷勾结洋人，具体是想做什么？”
提到王爷，李忠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握着碗的手也收紧了几分。“那是十年前的冬，我还在宫里当侍卫，负责看守西暖阁的文书。”
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对往事的回忆，“有夜里，我起夜时听到西暖阁有动静，偷偷凑过去看，竟看到王爷和一个高鼻子的洋人在话。那洋人手里拿着一张地图，上面画着沿海的炮台，王爷要帮洋人打开港口，换他们的洋枪洋炮，等他推翻皇上，就封那洋人为‘通商总督’。”
这话一出，柴房里瞬间安静下来。阿武手里的布条掉在地上，他猛地站起身：“这狗王爷，竟想通敌叛国！难怪前两年沿海总出事，原来是他在背后搞鬼！”
“不止这些。”李忠接着，“我当时又惊又怒，想冲进去揭穿他们，可刚抬脚就被王爷的贴身护卫发现了。我拼死才逃出来，本想去找忠臣禀报，可王爷动作太快，第二就到处贴告示，我偷了宫里的玉玺，要抓我归案。
我没办法，只能往老家跑，可刚到村口，就被王爷的人堵了个正着。他们没杀我，把我关进了那间私牢，逼我出密道的位置——那密道是先皇为了以防万一修的，从皇宫的假山直通城外的破庙，只有我们几个老侍卫知道。”
李柱子听得咬牙切齿，攥着拳头：“爹，我们现在就去报官，让官府把王爷抓起来！”
“不校”石头立刻摇头，“王爷在京城势力太大，官府里到处都是他的人，我们现在去报官，只会自投罗网。”
他走到李忠面前，躬身行了一礼，“李叔，您手里有密道地图，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找到皇上，把王爷的阴谋告诉他，再想办法调集忠臣的兵力，阻止他谋反。”
李忠看着石头，眼神里满是赞许。“你这子，年纪不大，倒想得周全。”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包着的本子，递给石头，“这就是密道地图，我把它藏在囚服的夹层里，十年了，一直没敢拿出来。密道的入口在皇宫御花园的太湖石下面，要转动石头上的莲花纹才能打开，里面有干粮和水，能支撑到城外。”
石头接过油布包，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张泛黄的图纸，上面用墨笔详细画着密道的路线，还有标注的陷阱位置。
他心里一阵激动——有了这张地图，他们就离成功近了一大步。
“不过，我们得尽快行动。”李忠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凝重起来，“我在牢里听守卫，王爷打算在三日后的祭大典上动手。他会让洋人带着洋枪埋伏在坛周围，等皇上祭的时候，就冲上去把皇上抓走，再对外宣称皇上‘病逝’，由他来继承皇位。”
“三日后？”赵铁蛋瞪大了眼睛，“那我们只有两时间了！得赶紧想办法混进皇宫才校”
众人都紧张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李柱子看着父亲，突然想起一件事：“爹，你还记得张公公吗？他以前在宫里跟你关系好，现在好像在王府当差，我们能不能找他帮忙？”
李忠眼睛一亮：“张公公？记得！他为人正直，当年我出事的时候，他还偷偷给我送过银子。要是能联系上他，不定能帮我们混进皇宫。”
石头立刻拍板：“好，就这么办。铁蛋，你明去王府附近打听张公公的消息，想办法跟他见一面，把我们的情况告诉他，看看他愿不愿意帮忙。柱子，你跟我一起去城外的破庙看看，确认一下密道的出口是不是安全。其他人留在柴房，照顾好李叔，顺便留意王府的动静。”
众人齐声应和，原本压抑的气氛变得热烈起来。柱子扶着父亲，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爹，等我们救了皇上，推翻了王爷，我们就回村里，我给你盖个大院子，每都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李忠笑着点头，眼眶却又红了。他看着眼前这群年轻的孩子，心里充满了希望——十年的牢狱之苦没有打垮他，就是因为他相信总有一会有人站出来，阻止王爷的阴谋。现在，他终于等到了。
第二一早，刚蒙蒙亮，铁蛋就换上了一身粗布衣服，揣着李忠写的字条，往王府的方向走去。
石头则带着柱子，背着干粮，往城外的破庙赶。路上，李柱子还在担心：“石头哥，你张公公会帮我们吗？要是他已经被王爷收买了怎么办？”
石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放心吧，李叔张公公正直，肯定不会跟王爷同流合污。就算他不帮我们，我们也还有其他办法，总能混进皇宫的。”
两人着，加快了脚步。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们不知道，此刻的王府里，王爷正坐在书房里，手里拿着一张密报，脸色阴沉得可怕。密报上写着：“私牢被破，李忠失踪，疑被一伙不明身份之人救走。”
王爷把密报揉成一团，狠狠摔在地上，对着身边的护卫怒吼：“一群废物！连个牢都看不住！立刻派人去查，一定要把李忠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知道密道的事，不能让他坏了我的大事！”
护卫连忙躬身应下，转身快步走了出去。王爷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庭院，眼神里满是狠厉。“李忠，你最好别落在我手里，不然我定要让你生不如死！”他咬牙切齿地，手指紧紧攥着窗框，指节都泛了白。
而此刻的破庙里，石头和李柱子已经找到了密道的出口。出口藏在破庙佛像的底座下面，上面盖着一块石板，石板上刻着和太湖石上一样的莲花纹。
石头试着转动莲花纹，石板“咔嚓”一声打开了，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里面传来潮湿的气息。
“太好了，密道是通的！”李柱子兴奋地，恨不得立刻跳进去看看。
石头拉住他，谨慎地：“先别着急，我们得确认里面有没有陷阱。等铁蛋那边有消息了，我们再一起行动。”
他盖上石板，对着李柱子，“走，我们回去跟李叔他们汇合，看看铁蛋有没有好消息。”
两人转身往回走，阳光正好，照在他们身上，仿佛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光。他们知道，接下来的路会很艰难，甚至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可他们心里没有丝毫畏惧——因为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们有彼此，有李忠手里的密道地图，还有拯救下的决心。
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一定能阻止王爷的阴谋，还下一个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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