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景文眼睛死死盯着锯片。异能带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甚至能“看”到锯片正一点点靠近那团浓绿，像船划向深潭。
锯片切入原石三寸深时，突然发出“咔”的轻响，像是碰到了什么硬物。切石师傅猛地抬手按停机器，额头上渗着冷汗。
“怎么了？”有人急着问。
师傅没话，关掉机器，用刷子心翼翼地清理锯片周围的石屑。所有人都往前凑了凑，连空气都跟着往前挪了寸。
刷子扫过的地方，先是露出一抹淡淡的绿，接着那绿色越来越浓，像墨滴进清水里，瞬间晕染开来。师傅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刷子“啪”地掉在地上。
“我的娘哎……”他声音发颤，指着截面不出完整的话。
肖景文的心跳骤然停了半拍。那不是普通的绿——翡翠在阳光下泛着玻璃般的光泽，通透得能看到对面的石纹，绿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却又清得像山涧的泉水，两种特质奇异地糅合在一起，晃得人睁不开眼。
“这……这是……”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往前踉跄两步，眼镜滑到鼻尖都没察觉，“玻璃种？还是阳绿的玻璃种？”
这话像颗炸雷，在人群里炸开了。
“不可能！我刚才看明明是废料！”
“老爷，这色也太正了吧？”
“快拿灯照照！看看水头怎么样！”
有人手忙脚乱地递过强光手电。光柱打在翡翠上，竟直接穿透了半寸厚的石料，在对面的地上投出片淡淡的绿影。手电移开的瞬间，翡翠表面还留着层莹润的光，像蒙着层露水。
“真的是玻璃种！”赵老板挤进来，手指轻轻拂过截面，声音都在抖，“我开了二十年赌石场，头回见这么干净的玻璃种！”
肖景文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憋着气，猛地吸了一大口，肺里像火烧似的疼。他扶着旁边的机器，指尖冰凉，腿却烫得厉害，像踩着团火。
周围的人彻底疯了。有人掏出手机疯狂拍照，有人打电话喊朋友来看热闹，还有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已经开始低声讨论价格。刚才发出嘘声的几个男人脸色煞白，缩在人群后面想溜，被人一把拉住：“别走啊，刚才不是人傻钱多吗？”
切石师傅哆嗦着摸出烟，点了三次才点着，猛吸一口：“我这就把外皮全剥了？”
“慢着！”赵老板按住他的手，“这么好的料，得用砂轮慢慢磨，不能再用锯片了。”他转向肖景文，眼神里带着敬畏，“肖，你呢？”
肖景文喉咙发紧，点零头。他看着那块原石，像看着个刚出生的孩子。刚才竞价时的冲动、切第一刀时的恐惧，此刻全变成了滚烫的喜悦，从心脏往四肢蔓延。
砂轮转动的声音比锯片柔和些，像春蚕啃桑叶。石屑一点点剥落，翡翠的轮廓渐渐清晰——比他用异能“看”到的还要大，足有个西瓜那么圆，表面光溜溜的，没有一点裂痕，绿色从中心往边缘慢慢变淡，像水墨画的晕染。
“太完美了……”有人喃喃自语，“连绺裂都没有，这是要成国宝啊。”
肖景文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幼儿园老师发来的消息，问语嫣要不要在学校吃晚饭。他回复“不用”，指尖还在发颤。他仿佛已经看到语嫣穿着新裙子，举着草莓蛋糕朝他笑，看到自己的古玩店开在临街的位置，门上挂着块像样的木匾。
砂轮停下时，整块翡翠彻底露了出来。阳光透过屋顶的窗照在上面，竟在地上映出片晃动的绿影，像水波纹在动。所有人都忘了话，连呼吸都放轻了，仿佛怕吹口气就会惊扰了这宝贝。
“肖，你……你这是走了什么运啊……”赵老板拍着他的肩膀，笑得合不拢嘴，“这料要是出手，够你在城里买套大别墅！”
肖景文咧嘴笑，想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他走到翡翠前，伸出手又缩回来，反复几次，才轻轻碰了碰它的表面。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带着玉石特有的温润。他想起第一次在古玩街捡到陈墨卿的画，想起周老教他看胎质釉色，想起自己对着书本一点点琢磨翡翠的种水——那些看似不起眼的日子，原来都在为今铺路。
“肖先生，”一个戴金表的男人挤到前面，递来张名片，“我是做珠宝生意的，这料我出八十万，你考虑下？”
“八十万就想拿下？”旁边立刻有人嗤笑，“我出九十万！”
“一百万！”又一个声音喊起来。
价格像坐火箭似的往上蹿，转眼间就突破了百万。肖景文看着那些举着手机报价的人，突然觉得像在做梦。几个月前，他还在为语嫣的学费发愁，现在却有一群人围着他，为块石头争得面红耳赤。
玻璃种翡翠的光泽透过人群，在赌石场的水泥地上投下一片晃动的绿意，像一汪被打翻的翡翠色湖水。这抹绿像有魔力似的，把整个场子的人都吸了过来，连隔壁摊位算漳老板娘都抱着算盘跑来了，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宝贝比钱还重要”。
赵老板挤开最前面的人，蹲在翡翠旁，从口袋里掏出个放大镜，对着翡翠的纹路一点点看。他的手指在翡翠表面轻轻划过，像是在抚摸什么稀世珍宝，嘴里不停咂摸着：“啧啧，这水头，这颜色，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了。”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把切石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后面的人踮着脚往里瞅，还有人踩着板凳探头探脑，嘴里不停喊着“让让，让我看看”。原本冷清的赌石场，这会儿比集市还热闹，连门口卖冰棍的大爷都推着车跑过来，趁机多卖了十几根冰棍。
“赵老板，这翡翠能值多少钱啊？”有人忍不住高声问道，声音里满是好奇。
赵老板直起身，把放大镜揣回兜里，对着翡翠比划着：“这么大块的玻璃种，还是满绿，没裂没绺的，往少了，也得值个一百万以上。”
这话一出，人群里顿时发出一片“嘶嘶”的吸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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