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满的手从门把上松开，转身走向柜台。窗外那层光的抽离感已经过去，街道恢复明亮，送奶工的铃声远去，风还在书店里打转，吹得她袖口轻轻晃。
她没坐回椅子，而是停在直播台前，盯着那个信箱。
盖子开了一条缝，像是被谁轻轻掀过。
周予安浮在书架旁，斗篷垂着，银印在晨光里泛着微光。他没话，但目光一直锁在信箱上，像是在等她做决定。
林满走过去，蹲下，手指搭在木框边缘。漆面还是温的，像晒透的木头，可这次，那温度里掺零别的东西——一丝极淡的震动，顺着指尖往上爬，像是有东西在信封里呼吸。
她没立刻打开。
而是退后一步，从抽屉里取出一副棉布手套，慢慢戴上。动作很稳，像在处理一件易碎的旧物。
周予安飘近了些，斗篷边缘微微扬起，像是在探测什么。
林满伸手，将信箱盖子完全掀开。
里面只有一封信。
牛皮纸质地，四角磨损，像是被人攥在手里走过很长一段路。封口处压着一个猫爪印，湿的，边缘还带着点暗金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灵力残留。
她捏住信封一角，抽了出来。
重量比预想的轻。翻过来，背面没有字，也没有寄信人信息。只有那枚爪印，在光下微微反光，纹路和三花猫留下的旧印记相似，却又不完全一样——爪尖多了一道弧，像是某种变形的符号。
她把信放在柜台上，用裁纸刀心挑开封口。
一张照片滑了出来。
星空。
不是随便拍的夜景，而是清晰得近乎异常的星图——银河倾斜，双子座两颗主星并列，周围几颗暗星排列成不规则的环。背景是低角度仰拍，远处有建筑的剪影。
林满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是书店的屋顶。
她抬头看向周予安：“你记得屋顶那组铜饰？”
周予安点头，斗篷缓缓展开，一缕银光渗出，像是在回溯记忆。
林满起身，从书架底层抽出一本旧图册——《民国时期市井建筑装饰考》。翻到中间一页，一张手绘线稿静静躺在纸上：屋顶四角的铜星饰，分别对应四象，而正中央，是一组双子星的简化图腾。
她把照片和线稿并排放在桌上。
角度完全一致。
星位、距离、倾斜度，甚至连铜饰因年久氧化产生的微裂痕，都在照片背景中精准重现。
不是巧合。
她指尖划过照片背面，依旧空白。正要放下，忽然停住。
信封里还有一样东西。
半片玉佩。
鱼形，边缘有锯齿状刻痕，材质像是某种古玉，但表面泛着极淡的青光，像是被水泡过很久。她拿起来对着光看，发现内侧有一道细纹，纹路和三花猫金箔上的契约符相似，只是更复杂，像是被加密过的信号。
周予安的斗篷突然紧了一下。
“这东西，”他低声，“不是现世的灵体能碰的。”
林满没话，把玉佩放进一个玻璃盒，盖上盖子。然后她打开直播设备，镜头对准照片和玉佩，按下启动键。
屏幕亮起，信号正常。
弹幕很快刷了起来。
【主播今不休整了？】
【这照片是书店屋顶？角度太准了吧】
【等等，我放大了——双子座旁边那颗暗星，是不是动了？】
林满没回应，只是把照片贴在镜头前，调出屋顶铜饰的图纸，叠加在屏幕上。
弹幕突然安静了一瞬。
【卧槽，完全重合】
【不是角度问题，是星图本身在同步】
【主播，你屋顶是不是有机关？】
林满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调出三年前的卫星云图对比。结果一样——每当双子座在夜空达到特定高度，书店屋顶的铜饰就会形成完全一致的投影。
像是某种接收装置。
她正要话，周予安突然抬手。
“别关。”
他飘到镜头前，斗篷缓缓展开，将照片完全笼罩。
银光从布面渗出，像水一样流过照片表面。林满看到，那星空的影像开始微微扭曲，星点之间浮现出极细的银线，连接成网。
三秒后，一行字浮现。
“当双子星交汇，门将再次开启。”
字是银色的，像是用灵力写在空气里，只存在了几个呼吸，就淡去消失。
弹幕炸了。
【我看到了！！】
【刚才那行字是什么语言？】
【主播，你刚才用了什么特效？】
林满没解释，只是关掉了直播。
屏幕黑下去的瞬间，书店的门被风吹开了。
不是被风撞开的，是自己滑开的，像有人从外面轻轻推了一下。
门外站着一个少女。
赤脚，穿灰色连衣裙，怀里抱着一只布偶猫。猫的眼睛是异色的，一蓝一金，安静得不像活物。
少女的脖颈上，有一道刻痕。
幽蓝色，微微发亮，和三花猫的契约印同源，但频率不同——那光一明一灭，像是在传递某种信号。
周予安的斗篷瞬间展开到最大，银印亮起，形成一道半透明屏障，挡在林满身前。
少女没动，也没话。
只是低头看了眼怀里的猫，然后轻轻一推。
布偶猫落地，四爪触地的瞬间，地面浮现出一道光痕。
鱼形。
和玉佩的形状完全吻合。
林满站在原地，手已经摸到了祖辈笔记的残页。她没拿出来，但指尖能感觉到那纸在发烫。
屋顶的铜饰在响。
不是声音，是震动，顺着地板传上来，像是星图被激活了。
少女抬起手，指向林满。
她的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但周予安的斗篷突然剧烈震动了一下，像是接收到什么信息。
林满盯着她脖颈的刻痕，那光开始加速闪烁，一明一暗，像是在倒数。
布偶猫抬起头，异色的双眼同时转向林满。
它的嘴没动，可林满听见了。
一个声音，直接在脑子里响起。
“它，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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