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剑阵光华流转,无数细微剑气如同莲心吐蕊,不断切割、净化着“冰封回忆”囚笼的侵蚀。然而,俄耳甫斯的“往世回响”与玻瑞阿斯的“风弦合一”配合无间,那冰音锁链与记忆幻象如同附骨之疽,被剑阵绞碎一批,立刻又从“镇魂曲”的旋律与北风领域中滋生新的一批,源源不绝,持续消耗着剑阵的力量与李白的心神。
更棘手的是,那琴音对心灵的侵蚀并未停止,反而随着“往世回响”的持续,变得更加深入骨髓。李白眼前偶尔会闪过破碎的幻景——或是昔日纵情山水的快意,或是抱负未展的郁结,或是知己零落的怅惘……这些本属于他生命一部分的情感,此刻都成了琴音攻击的燃料,干扰着他剑意的纯粹与运转。
王昭君那边更为艰险,她已将全部心神凝聚于商弦,指尖那点魂力星光愈发璀璨,却迟迟未能拨动。因为那“往世回响”对她这个以历史情感为力量的乐者影响尤深,无数和亲女子的孤影、塞外长夜的凄清、对家国命阅忧思……这些沉重的情感碎片几乎要将她的灵性淹没。她紧闭双眸,额角渗出细密汗珠,仿佛在与整个历史长河中的悲欢对峙。
玻瑞阿斯的身影在冰莲间闪烁,他不再急于近身强攻,而是不断调整着冰音罗网的节点,将更多“往世回响”的扭曲力量引导、汇聚向青莲剑阵的核心,以及王昭君那艰难酝酿的一点星光。他如同最有耐心的冰原猎手,等待对手露出致命破绽。
“这样下去不校”李白心念电转,青莲剑阵的维持消耗巨大,且被动防御绝非他的风格。他瞥了一眼身旁苦苦支撑的王昭君,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昭君姑娘!”他朗声喝道,声音穿透琴音与风啸,“可还记得,某曾言‘夫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
王昭君闻言,紧闭的眼帘微微一颤。
“往世回响?冻结回忆?”李白纵声长笑,笑声中却无半分迷茫,唯有看破虚幻的清明与超脱,“这些,不过是我漫长旅途中的些许风景!风景再美,再痛,又如何困得住——行路之人!”
话音未落,他周身气势骤然一变!那维持青莲剑阵的磅礴剑意,竟开始主动收缩、内敛,不再向外绞杀那些冰晶记忆,而是全部收归己身!剑阵的光芒迅速黯淡,仿佛即将熄灭。
“李兄?!”王昭君心中一紧。
玻瑞阿斯眼中寒光一闪,以为对手力竭,冰矛瞬间抬起,就要发出致命一击!
然而,就在青莲剑阵光芒收缩到极致的刹那——
“剑六·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李白吟出的诗句,不再是豪迈奔放,而是带着一种勘破世情的淡淡沧桑与诘问。他并指,缓缓向前点出。
没有惊动地的剑气,没有绚烂夺目的光华。只有一道透明、虚幻、仿佛不存在于现世,却又真实划过空间的剑痕。
这道剑痕,轻轻拂过那些缠绕而来的冰晶记忆画面。
奇迹发生了。
那些被冻结的、属于李白或王昭君的“往世碎片”,在被这透明剑痕触及的瞬间,竟如同阳光下的肥皂泡,微微一颤,随即“噗”地一声,悄然破碎,化作点点带着微光的尘埃,无声消散,再无半点痕迹留下!
不是被斩灭,不是被净化,而是被否定了其作为“囚笼”与“武器”的“存在意义”!李白的这一剑,蕴含着他对“浮生若梦”的终极感悟——既然人生如梦,那梦中悲欢,又岂能真正束缚醒着的人?这一剑,斩的不是记忆本身,而是记忆被扭曲、被利用后产生的“束缚”概念!
刹那间,李白身周三丈之内,冰消雪融,琴音退散!那些冰音锁链与记忆幻象,竟无法再侵入这片被“浮生若梦”剑意笼罩的领域!
“这……这是什么剑意?!”玻瑞阿斯刺出的冰矛僵在半空,他感觉自己的攻击仿佛刺入了一片虚无,无处着力,连带着他与“往世回响”旋律的联系,在靠近那片领域时都变得模糊不清!
俄耳甫斯抚琴的手指也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停滞,他惊异地望向李白。他的“镇魂曲”能操控情感与记忆,却无法应对这种直接将“束缚”本身从概念层面否定的力量!
压力骤减的王昭君,终于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翻滚的沉重历史画面并未消失,但那份因李白一剑而生的“超脱”意境,却如同清风拂过心湖,让她得以从情感的漩涡中暂时抽离,以更冷静、更客观的视角,去审视、去拥抱那一牵
她指尖那点凝聚已久的魂力星光,不再显得沉重挣扎,反而变得清澈而坚定。
“李兄一剑,点醒梦中人。”她轻声自语,双眸依旧紧闭,嘴角却泛起一丝了然的微笑,“往世非枷锁,乡愁……亦可是归途。”
话音落下,她那按在商弦上的指尖,终于动了。
并非激烈的轮拂,只是极轻、极缓、却又坚定无比地——一挑。
“商音·归墟。”
没有想象中的宏大乐章,只有一声悠长到仿佛没有尽头、低沉到仿佛源自大地心脏的单音。
这单音一出,整个擂台的法则似乎都微微一沉。它不响,却异常“重”。重得压过了风声,重得凝滞了琴音。
这声音里,没有具体的故事,没有个饶悲喜。它像是万载黄土的沉默,像是千里戈壁的呼吸,像是无数戍边者与离乡者,将毕生的思念、坚守、牺牲,最终都沉淀、埋葬于脚下土地时,那大地所发出的、一声深沉到无法言喻的叹息。
这不是送行之音,也不是突围之音。
这是接纳之音,是归宿之音。它将所有沉重的“乡愁”,不再视为负担,而是视为与故土血脉相连的、最终必将归去的“根”。
俄耳甫斯那原本无形无质、勾动人心最柔软处的“往世回响”琴音,撞入这片“归墟”之音中,如同溪流汇入大海,虽能激起浪花,却瞬间被那浩瀚、深沉、包容一切的“重”与“寂”所吞没、同化,再也掀不起风浪。
玻瑞阿斯感觉脚下的冰莲都变得滞重,仿佛承载了不应有的重量,连北风的流动都变得艰涩起来。
李白的“浮生若梦”剑意,超脱于外,勘破虚妄。
王昭君的“商音·归墟”,沉静于内,承载一牵
一超脱,一承载;一轻盈,一厚重。两种看似截然不同的意境,此刻却完美地互补、交融,在擂台上形成了一片奇异而稳固的领域,将西方风乐合击的诡谲攻势,稳稳地抵挡在外,甚至隐隐有反向侵蚀、稳固阵脚之势!
加赛至此,双方已不仅仅是技艺的比拼,更是各自文明对“时间”、“记忆”、“情副、“归宿”等终极命题理解的碰撞与展现!
俄耳甫斯与玻瑞阿斯的脸色,真正变得凝重起来。他们必须拿出更本质、更强大的力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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