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海工业区的蒸汽笛声划破晨雾时，城南的布庄老板王二柱已经候在纺织厂门口。他踮脚望着厂区里那几座冒着白烟的厂房，手里攥着皱巴巴的订单——那是他跑遍周边十个村落，挨家挨户记下的棉布需求，足有五百匹。
“王老板，今的货齐了。”纺织厂的伙计推着板车出来，车上码着整齐的棉布，蓝白格子的粗布、素净的白坯布，还有印着简单花纹的细布，每匹布的边角都盖着“靖海制造”的红章。王二柱伸手摸了摸布料，厚实又平整，比他去年从外地进货的货色好上三成，价钱却便宜近两成。
“这布是越织越好了。”他笑着递过定金，眼里的喜意藏不住。去年纺织厂刚投产时，他还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进了十匹布，没想到村里的婆娘都好，不到半个月就卖光了。现在周边的裁缝铺、染坊都来他这儿进货，他的布庄从一个摊位扩成了两间门面，雇了三个伙计还忙不过来。
这只是靖海工业成果反哺本土的一个缩影。随着纺织厂、机械厂陆续投产，平价的工业产品像一条条溪流，淌进领地的每个角落，悄悄改写着人们的生活，也撬动着全域产业的升级。
一、平价布“织”活民生网
纺织厂的蒸汽织布机从最初的五台扩到了三十台，日产棉布从两百匹涨到两千匹。宇让人给布匹定了“民生价”——粗布每匹只赚五个铜板，细布的利润也压到最低，确保农户、商户都买得起。
“以前一块粗布要花掉一家人三的口粮钱，现在能省出两顿窝窝头。”张家庄的李婶提着刚买的布走出供销社，布袋里还装着给娃做新衣服的花布。她算过一笔账，用靖海产的布做衣服，比自家纺线织布省了七成时间，省下的功夫能多侍弄半亩藏，年底能多收二十斤粮食。
平价布不仅走进了寻常百姓家，更激活了下游的染坊、裁缝铺。城西的“染春坊”原本快关门了，掌柜的买回靖海的白坯布，用本地的茜草、靛蓝染色，染出的蓝印花布比外地货便宜，很快成了周边集市的抢手货。现在他雇了六个染工，还收了两个徒弟，打算开春再添两口染缸。
裁缝铺的生意更火了。以前农户一年只做一套新衣服，现在能给娃多做件罩衣，给老人添件棉坎肩。城里的成衣铺甚至开始往邻县发货，车马店的伙计每都要驮着几大包衣服赶路，嘴里念叨着：“靖海的布，结实又便宜，谁不爱？”
纺织厂还专门留出三成产能，织制厚实的帆布。船队用它做船帆，比原来的麻布耐用两倍；农户用它搭粮仓、盖牲口棚，风吹雨淋三年都不坏。连驿站都来订购，用帆布做的邮包防潮又耐磨，信使们再也不用担心信件被雨水泡烂。
二、农机具“耕”出丰收路
机械厂的铁匠炉从早烧到晚，叮当声里，一批批新农具不断出炉——带铁犁头的曲辕犁、省力的播种机、能同时脱粒清糠的打谷机，还有给水车加装的齿轮传动装置。
“这铁犁真神了！”北坡村的赵老汉赶着牛，新犁的田垄又直又深。以前用木犁耕地，一顶多翻半亩地，现在用机械厂造的铁犁，一能翻两亩，牛还不费劲。他算过，用新农具种麦子，一亩能多收三十斤，全村两百亩地，一年就能多收六千斤，够全村人吃两个月。
更让农户们振奋的是播种机。以前撒种靠手抛，一半种子都浪费了；现在用播种机，种子埋得深浅一致，出芽率从六成提到了九成。秋收时，打谷机一转，麦粒和麦糠自动分开，不用再弯腰扬场，妇女孩都能操作。去年秋收，南河村用了三台打谷机，比往年提前十收完了粮食，还少雇了八个短工。
机械厂的师傅们还常往村里跑，看农户用农具时遇到啥问题。听水车抽水慢，他们就在水车轴上装了齿轮，让水流带动齿轮转，抽水速度快了一倍；见果农摘果子费劲，就做了带铁钩的长杆，站在树下就能够到树梢的果子。这些贴着“本土需求”造出来的农具，像长在地里的根须，把工业和农业紧紧连在了一起。
农业有了好帮手，产量上去了，余粮多了，粮商们开始往外地运粮，驿站的马车不够用，车马店纷纷添马车、雇马夫；磨面坊的生意也火了，掌柜的盘算着添台蒸汽机磨面机，“以后磨面不用等驴拉，半夜都能开工”。
三、内外联动“串”起产业链
工业产品不止在本土流通，更成了打开外部市场的钥匙。宇让人把织得最细的棉布、最精巧的农具装上货船，沿着海岸线送往周边城邦。
“靖海的布，在南洋能换三倍价！”船老大周猛拍着船板，他刚从吕宋回来，一船棉布换了满船的香料、苏木，还有二十匹骏马。这些货在靖海转手，能赚出两艘新船的钱。现在他的船队从三艘扩到了七艘，每次出发前，都要去纺织厂、机械厂装满货舱。
外部的订单又反推本土产业升级。纺织厂为了赶南洋的订单，新上了提花织布机，能织出带椰树、海浪花纹的细布，这些花纹又被染坊学去，用在本地的布料上，让平价布也有了“花样子”；机械厂为给西域城邦造耐旱的播种机，改良了齿轮设计，这种齿轮用在本地的水车、磨面机上，效率更高了。
内外贸易活了，物流也跟着旺起来。驿站扩了三倍，马夫、挑夫多了两百多人；城里的客栈、饭铺挤满了外地商人，连街边卖胡辣汤的老汉都雇了帮手。最热闹的是集市，以前每月开一次，现在改成逢五开集，十里八乡的人都来赶场，卖粮的、买布的、订农具的，挤得水泄不通。
“以前愁东西卖不出去，现在愁货不够卖。”王二柱的布庄隔壁，新开了家杂货店，掌柜的从外地贩来瓷器、茶叶，再把靖海的棉布、农具倒腾出去，两头赚钱。他常：“这工业就像个轮子，一转起来，带得啥都活了。”
四、烟火气里的升级路
傍晚的靖海城，蒸汽笛声和集市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纺织厂的女工们提着布样往家走，她们的工钱比去年涨了三成，手里的布袋子里装着给娃买的麦芽糖；机械厂的铁匠们扛着新做的锄头，要去给邻村的亲戚送货，路上能顺便赚笔脚力钱；码头边，周猛的船队正要启航，船灯映着甲板上堆得像山的棉布，照亮了船工们脸上的笑。
宇站在城楼上，望着这片蒸腾着烟火气的土地。纺织厂的烟囱还在冒烟，机械厂的锤子还在敲，可这不再是冰冷的工业噪音，而是无数人讨生活的节奏，是产业拔节生长的声音。
他想起年初制定的规划——“让工业扎根土地，让实惠走进万家”。现在看来，这条路走对了。当平价的布匹裹暖了寒风中的农户，当省力的农具减轻了耕者的辛劳，当商船把本土的物产带到远方，所谓的产业升级，从来都不只是机器的轰鸣，更是千万人日子里的那点甜，那点盼。
城楼下传来孩童的笑声，几个穿着新棉布衣裳的娃子在追逐打闹，衣角飞扬，像极了靖海正在舒展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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