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牛虎前来的四百多名官兵，已然在空地上展开训练；其余人则分头前往各处熟悉岗位，整个营地忙而不乱，井然有序。这般高效的执行力，显然是部队早已习惯了牛虎的节奏，这反倒让赵无极等一众伪军军官暗自称奇——他们平日也喊着训练，不过是应付上级检查的样子活，大冬里更是没人愿意动。可眼前这支队伍，正一圈接一圈地跑步，不少人额头都渗出了汗，劲头十足。
赵无极身旁的参谋忍不住感叹：“团长，难怪皇军这么器重牛旅长，还总在咱们面前夸他手下战斗力强。就冲这训练的劲头，咱们跟人家比差远了！”
赵无极点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羡慕：“可不是嘛。兄弟们都学着点，人家能高升不是没原因的。听这子今年还不到二十，就当上了上校；我都三十多了，才混了个中校，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张参谋笑着打圆场：“团长，您也别瞎琢磨了。咱们现在的日子不也挺好？有吃有喝，安稳自在。他那上校，可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挣来的。我听杉木长官过，这位牛旅长以前是土匪，还跟皇军打过仗，后来被收编了。皇军是看他们打仗够悍勇，才一步步重用他。听他跟土八路交过几次手，不仅没吃大亏，还救过归田太君，才有了今的旅长位置。咱们也别羡慕了，真要跟土八路对上，不定连命都保不住。”
几人听了，纷纷低低地笑了起来。赵无极却瞪了张参谋一眼，压低声音警告：“你这张嘴以后给我严实点！这话要是传到牛旅长耳朵里，他要抽你鞭子，我可不管。”
华北治安军司令部北宛的办公室里，关平正听着直属长官王主任兴冲冲地布置任务：“赶紧把新毕业的这六百人和二十多位基层军官，都派往滦县去。”也就在这时，她才意外得知——自己的旧识牛虎，居然已经升任上校旅长了。
这消息让关平着实愣了愣：牛虎当上团长还不到一年，如今竟连连升级，这本身就不合常规。
王主任看着她的神情，忽然话锋一转，笑着：“大侄女啊，牛虎的部队这回要成立政治部，我有心把你派过去当主任，军衔还能给你提一级。你有没有兴趣？要是愿意，我这就帮你安排；要是不想离家也没关系，毕竟滦县是个地方，万一你住不惯哭了鼻子，你母亲那边我可没法交代。”罢便哈哈大笑起来。
关平心里猛地一动，连忙道：“主任，您容我考虑一下行不行？我尽快给您答复。”
“当然可以。”王主任点头应下，语气里多了几分熟稔，“我和你父亲是过命的交情，还能逼你不成？但你也得抓紧，归田太君那边催得紧——听牛虎救过他的命，这次给部队配装备，归田可是特地开了绿灯。实在的，牛虎这伙子确实不错，以后没准有更大的发展。行了，你先回去吧。”
关平点点头，抬手敬了个礼，转身走出王主任的办公室。她换回便装，在司令部门口拦了辆洋车，径直朝着城区方向去了。
洋车在大栅栏街角停下，关平没急着下车，先掀着车帘快速扫过左右街道——街角的杂货铺、对面的布庄门口都只有寻常行人，没见可疑身影。
“关姐，您来啦！还是老样子？”服务员熟稔地迎上来，脸上堆着殷勤的笑。关平点点头，跟着他走向角落的包间：“对，老样子。”
不过片刻，服务员端来托盘：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咖啡，瓷杯沿凝着细密的水珠；旁边摆着四样精致点心——撒了糖霜的蝴蝶酥、裹着椰蓉的奶黄卷，还有两块夹着杏仁片的巧克力蛋糕，都是关平常点的品类。“您是等朋友吧？”服务员眼尖，笑着多问了句，“等会儿人来了，我再给您添咖啡？”
关平从手提包里抽出一张钞票递过去，指尖没多停留：“多谢”服务员接钱的手顿了顿，立刻堆起更热络的笑：“您放心！”出门时还贴心地轻带上了包间门，刚走到走廊就冲同伴晃了晃手里的钱：“看见没？关姐出手就是大方！”同伴凑过来，语气里满是羡慕：“运气真好，我怎么总遇不上这种贵客。”
包间里，关平没碰咖啡，反而走到窗边，再次透过玻璃确认楼下动静。不多时，一辆洋车停下，一个穿棉布长袍的男人下了车——脖子上搭着白围巾，手里提个旧公文包，脚步不快不慢。关平盯着他身后看了半晌，没发现尾随者，才悄悄松了口气。
又过了一会儿，包间门被轻轻敲响，服务员领着那男人走进来。男人摘下皮手套，指尖还带着点寒气，笑着冲关平颔首：“给我来杯和关姐一样的咖啡。”服务员应声“好嘞”，转身快步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男人坐下后并未开口，只是默默摘下手套放在桌角。不多时，服务员端来一杯咖啡轻放在桌上，笑着退了下去。
直到这时，关平才压低声音问道：“有什么最新指示吗？”
张君喝了口热咖啡，身上的寒意稍散，同样低声回应：“上级刚传下命令，让你尽快前往滦县。利用你华北治安军宣传科长的身份，把咱们潜伏在那里的一名情报人员救出来——他的身份目前还没暴露。”
关平眼睛一亮，连忙道：“正好有这个机会！上面要派我去新编的独立旅当政治部主任，我还在考虑，没想到这机会来得这么巧。”
张君点点头，语气愈发郑重：“那再好不过。我们也收到消息，这个伪军旅长叫牛虎，打仗确实有一套。他之所以提拔得这么快，就是因为救了归田，才被破格提拔的，而且他的部队现在还在扩充。我希望你到任后抓住机会，不仅要把情报官救出来，还要想办法掌握住这支部队。你不是和牛虎是旧识吗？看他现在的势头，以后很可能还会高升，你最好多费些心思，用些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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