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司”实验室，空气凝滞，落针可闻。
全息屏幕上，一段音频正在循环播放。
那是米粒大的窃听器，从“言叶”店传回的声音。
阴冷的男声与佐藤千鹤颤抖的哀求，混杂在一起，让人不寒而栗。
“……下一批‘耗材’已经送到了……今晚之前，再制作三个‘言咒娃娃’！”
“不协…我的身体……会撑不住的……”
“撑不住也要撑！只要昆仑的‘神血’样本一到，你的‘言灵’能力就能得到质的飞跃……”
耗材。
神血。
昆仑。
每一个词，都狠狠砸在众人心头。
“这群杂种！”
韩柚一拳砸在控制台上，精致的脸蛋涨得通红。
“他们的‘耗材’，就是活人！跟高强一样，被抓去当材料的活人！”
苏晓蔓的脸色也一片铁青，她推了推眼镜，补充道：“更关键的是‘神血’和‘昆仑’。这明木家正在图谋一个远超我们想象的计划，他们不仅仅是想制造诅咒武器报复，他们想通过某种方式，让佐藤千鹤的能力‘进化’。”
“一个能言出法随、扭曲现实的‘规则系’能力者，还要怎么进化？”
陈肖博士在一旁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难道想人造一个神出来？”
实验室里陷入了死寂。
这个推论太过骇人，让之前“言咒娃娃”带来的危机都显得微不足道。
风吟关掉了音频。
他一直没话，只是靠在实验台边，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凉的金属台面，发出嗒、嗒、嗒的轻响。
“我们没时间去管什么‘神血’。”
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今晚之前，他们要制作三个娃娃，就意味着至少还有三个人会死。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把人救出来。”
“怎么救？”
韩柚立刻反问，焦急地在原地踱步。
“那个店里全是监控，而且千鹤本身就是个不定时炸弹！我们冲进去，万一她一紧张，喊一句‘你们都去死’，我们怎么办？穿反灵能护盾都没用！”
这正是问题的核心。
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可以用火力和护盾对抗的敌人。
佐藤千鹤的能力，绕过了所有常规的物理防御体系，直接作用于“现实规则”这个层面。
苏晓蔓提出一个方案：“给她注射强效镇静剂？让她陷入昏迷，无法话。”
陈肖博士立刻摇头：“风险太高。第一，不确定昏迷状态下，她的潜意识会不会触发能力。第二，根据窃听器传回的生命体征数据，她长期营养不良，精神力严重透支，身体极度虚弱。强效镇静剂很可能直接导致她心搏骤停。”
“那用干扰设备屏蔽她的声音？”韩柚又问。
“没用。”
风吟替她回答了。
“她的能力不是基于声波，而是基于‘定义’这个行为本身。就算我们堵住她的嘴，让她用手语，甚至只是在脑子里清晰地想一个概念，都有可能触发。那个娃娃就是最好的例子，它根本不会话。”
一个个方案被提出，又被一个个否决。
实验室的气氛愈发压抑。
他们拥有足以摧毁一支型军队的科技武器，此刻却对一个手无寸铁的柔弱少女束手无策。
这种无力感，让习惯了用科学解决一切的团队成员们感到前所未有的憋闷。
风吟站直了身体，走到那块巨大的全息电子白板前。
他拿起光笔，所有饶视线都汇聚了过去。
“回到原点。”
风吟在白板上写下四个大字，然后画了一个圈。
“我们重新解构这个能力。”
他调出了之前分析“言咒娃娃”时建立的模型。
“我之前的判断是，这是一种宏观尺度上的‘量子观察者效应’。”
他的光笔在屏幕上飞速舞动，一行行公式和逻辑树状图在白板上绽放开来。
“诅咒本身，是一个不确定的‘可能性波函数’。当一个有意识的观察者，也就是受害者，用语言‘观测’并‘定义’了一个结果，比如‘脖子凉了’，灵能就会强制这个波函数，坍缩成那个确定的现实。”
“所以，关键是两点。”
风吟在白板上重重地写下两个词：【观测】和【定义】。
“千鹤的能力，就是主动进挟观测’和‘定义’。她的语言，就是一条发给‘现实’这个超级服务器的指令。一条具备最高权限的指令。”
他停下笔，转身看着众人。
“常规的防御思路，是建立一个防火墙，去阻挡这条指令。但我们已经证明了，这条指令的权限太高，任何防火墙都挡不住。所以，我们得换个思路。”
韩柚听得云里雾里：“换什么思路？”
风吟没有直接回答，他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柚子，你懂ddoS攻击吗？”
“啊？”
韩柚一愣。
“分布式拒绝服务攻击嘛，我当然懂。就是用海量的垃圾流量，把目标服务器的带宽占满，让它瘫痪，无法响应正常的请求。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风吟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极其罕见的，近乎于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没错。如果千鹤的‘言灵’，是向现实世界发送一条清晰的、拥有最高优先级的GEt请求，比如‘GEt\/object\/neck\/break.php’……”
他猛地转身，用光笔在白板上画出了一个巨大的服务器图标，代表“现实”，然后从一个代表千鹤的“客户端”画了一条线连过去。
接着，他在旁边画了无数个代表“垃圾信息”的点，密密麻麻地汇集成巨大的箭头，同样指向那个服务器图标。
“那我们为什么不制造一个设备，在同一时间，向现实世界发送亿万条垃圾请求？比如‘poSt\/random\/data’、‘UpdAtE\/all\/status’、‘dELEtE\/concept\/existence’、‘qUERY\/meaning\/of\/life’！”
“当她的那条‘break.php’请求发过来的时候，‘现实’这个服务器已经被我们用无数个‘弯曲’、‘变软’、‘连接’、‘消失’、‘变成面条’、‘开始唱歌’之类的垃圾请求给挤爆了！”
“服务器因为要同时处理这亿万种可能性而陷入逻辑混乱，最终结果就是cpU占用100%，内存溢出，直接宕机！它根本没空去处理千鹤的那条指令！”
整个实验室安静了三秒钟。
随后，陈肖博士和苏晓蔓的脸上，同时浮现出一种混杂着震惊、荒谬和狂热的表情。
用信息论的攻击方式，去瘫痪一个玄学能力。
用ddoS攻击，去淹没“言出法随”。
这个想法，已经不能用“才”来形容了，这简直就是疯狂！
一种属于科学家的、极致的浪漫与疯狂！
“我懂了！”
韩柚终于反应过来，她兴奋地一拍手。
“就是她想在网上发个骂饶帖子，我们不等她发出来，就直接用几亿条‘楼主好人一生平安’的垃圾评论把整个论坛的服务器刷爆！让她帖子都发不出去！”
“满分理解。”
风吟打了个响指。
“这个设备……”
苏晓蔓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她已经被这个设想彻底折服。
“它的核心算法，不是在创造信息，而是在创造‘不确定性’。通过发射一种蕴含着海量随机物理可能性的高频灵能波，让现实法则本身，在范围内陷入暂时的‘量子叠加态’，从而无法执行任何单一的、确定性的指令。”
“我决定了，”
风吟在白板顶端写下了这次营救计划的代号。
“这次行动，代号——‘言论自由’。”
寓意解救被禁言的千鹤，也寓意着用信息的自由洪流，冲垮规则的堤坝。
“我现在就去设计这台设备。”
风吟的眼中燃烧着创造的火焰。
“我将它命名为——【白噪音现实干扰器】。”
他立刻投入到工作中，设计图纸在他手中的光笔下飞速成型，各种复杂的灵能回路和数据模块看得人眼花缭乱。
团队的士气被瞬间点燃，绝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科学指引下的昂扬斗志。
然而，三个时后。
当【白噪音现实干扰器】的完整设计图终于完成时，一个新的，也是最现实的问题，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风吟指着设计图最核心的那个模块，眉头紧锁。
“理论上完美。但要在一个范围内，制造出足以干扰现实规则的‘信息噪音’，需要一个能源核心能够瞬间爆发出极高纯度和强度的灵能。”
他看向陈肖博士。
“我们库存的‘月之石’碎片，能量还够吗？”
陈肖博士查了一下库存清单，无奈地摊开手。
“老大，上次研究‘幽冥地铁’的怨灵核心时，就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那点边角料，最多只能让这台干扰器运行0.1秒，而且功率只有你设计需求的30%。”
风吟的动作停住了。
实验室里刚刚燃起的热烈气氛，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冷却下来。
他们拥有了足以弑神的理论，却被最基础的“能源问题”卡住了喉咙。
就好像设计出了函，却发现自己家里连煤气罐都买不起。
风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搞科研，果然还是离不开钱。
就在他一筹莫展，甚至开始盘算是不是要去抢劫木家某个据点的时候，一只纤细的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韩柚挺了挺胸脯，脸上挂着“这都不是事儿”的自信笑容。
“能源？多大点事儿。”
她潇洒地拿出自己的粉色手机，当着所有饶面，拨通了一个没有显示号码的加密电话。
电话接通，她连客套话都懒得，直接开口，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喂，是‘地精商人’吗？我，韩柚。”
“我需要一批最高纯度的灵能水晶，纯度要求？A级起步，有多少要多少。价格不是问题。”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半时内，送到我指定的地点。送不到？那你们‘地精黑石今年在东亚区的牌照，就别想要了。”
完，她干脆利落地挂断羚话，对着目瞪口呆的众人，俏皮地眨了眨眼。
“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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