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的日子清贵但琐碎。谢霄这新科状元、翰林修撰的位置还没坐热乎,宫里就传来了召见的旨意。
林晏得了消息,比谢霄还兴奋,立刻让国公府厨房张罗了一桌子好菜,美其名曰“庆贺谢兄面圣”。席间,他比谢霄这个当事人还高兴,嘴叭叭不停:
“谢兄!肯定是好事!不定陛下要给你升官了!”
“留在京城多好!离得近!”
“尝尝这个松鼠桂鱼!可鲜了!”
他一边,一边不停地给谢霄夹菜,自己也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像只屯粮的仓鼠。仿佛谢霄的前途一片光明,都在这满桌佳肴里了。
谢霄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和塞满食物的嘴巴,没什么,只是默默吃着。他知道这次召见意味着什么。地方历练,势在必校
这既符合皇帝用新血、重实务的倾向,也正中他下怀——京城这潭水太深太浑,远不如地方施展拳脚来得痛快。
……
果然,谢霄从宫里回来,带回了意料之中的旨意——擢升正六品,外放北地云州,任知州,限期一月赴任。
消息传到院时,林晏正歪在软榻上哼哼唧唧。他中午高兴过头,吃撑了,这会儿肚子胀得难受,脸皱成一团。
“唔……谢兄……难受……”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刚进门的谢霄。
谢霄走到榻边坐下,很自然地伸出手,温热宽大的手掌覆上林晏微鼓的腹,力道适中地顺时针揉按起来。
他的手法很专业,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林晏舒服地哼哼了两声,像只被顺毛的猫,身体也放松下来。
“旨意下来了。”谢霄一边揉着,一边语气平静地开口,“云州知州,一月后赴任。”
林晏享受揉肚子的惬意表情瞬间僵在脸上。他猛地睁开眼,看向谢霄:“云州?那么北?听冬冷得能冻掉耳朵!”
他想象了一下冰雪地、荒凉贫瘠的画面,再看看京城这舒适的院,脸垮了下来,闷闷地嘟囔:“……那么远啊……条件肯定很苦……”
虽然早知道可能会有外放,也做好了“陪考到底”的心理准备,但真听到这消息,想到路途遥远、地方艰苦,他心里还是有点打鼓,像被塞了一团湿棉花,闷闷不乐。他下意识地往谢霄怀里缩了缩,寻求安慰。
谢霄感受到怀里人瞬间低落的情绪和依赖的动作。他揉按的动作没停,手臂却不动声色地收拢,将林晏更紧地圈在了自己怀里。
隔着薄薄的夏衫,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年身体的温热和微微的僵硬。
他垂眸看着林晏蔫蔫的发顶,沉默了片刻,才用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音,低低地问了一句: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这话像根刺,轻轻扎了林晏一下。他立刻从谢霄怀里抬起头,瞪圆了眼睛:“谁反悔了!”
那点的畏难情绪瞬间被更大的决心冲垮。他可是立志要抱紧大腿、陪谢兄走遍涯海角的!怎么能被这点困难吓倒?
林晏挣扎着坐直身体,也顾不上肚子胀了,脸因为激动和刚才的羞恼泛着红:“不就是云州吗!去!必须去!”
他掰着手指头开始盘算,“什么时候出发?一个月?来得及!我这就回去收拾行李!冬衣得多带!听那边皮货好?正好做新的!还迎…”
他又恢复了那副风风火火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蔫巴巴的人不是他,满脑子都是“陪谢兄上任”的宏图大业。
谢霄看着他瞬间满血复活、叽叽喳喳的样子,圈在他腰间的手臂依旧没有松开,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
林晏要跟着谢霄去“穷乡僻壤”云州的消息,像颗炸弹在国公府炸开了。
“什么?!云州?”
国公夫人一听就急了,拉着林晏的手不放,“我的儿!那地方又远又冷!听风沙还大!你从娇生惯养,哪里吃得了那份苦!不行!绝对不行!”
国公爷也沉着脸,眉头紧锁:“胡闹!晏儿,你跟着去能做什么?添乱吗?留在京城,爹给你安排个清闲差事,何必去受那份罪!”
林晏难得在父母面前挺直了腰板,态度异常强硬:“爹!娘!我长大了!不是孩子了!我要去!我必须去!”
他挣脱母亲的手,梗着脖子,脸绷得紧紧的,“谢兄刚去地方,人生地不熟,我去……我去给他当个帮手!端茶递水、跑腿传话总行吧?这江…这叫辅佐能臣!对!辅佐能臣!而且,出去见识见识世面也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嘛!”
他把自己能想到的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搬了出来,眼神却瞟向谢霄的方向,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心虚和求助。
国公爷和夫人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重点?什么辅佐能臣,分明就是离不开那谢霄!
“不行!辅佐能臣轮得到你?你去了就是添乱!”国公爷态度坚决。
“娘舍不得你吃苦啊!”国公夫人又开始抹眼泪。
眼看就要陷入僵局。
一直沉默坐在一旁的谢霄,此时站起身。
他走到厅中,对着国公爷和夫人,郑重地行了一礼。姿态沉稳,不卑不亢。
“国公爷,夫人。”
他的声音清晰平静,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云州虽地处北疆,民风淳朴,并非传闻中那般不堪。下官此去,定会竭尽全力,护公子周全。衣食住行,必不让他受半分委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晏紧张的脸,继续道:“公子资聪颖,性情活泼。京城虽好,却囿于一方地。随下官赴任,观风土人情,历世事百态,于开阔眼界、磨砺心性,亦是难得之机。下官……会看顾好他。”
这番话,既给了保证,又抬高了林晏(“资聪颖”),还点明了“增长见识”的好处(虽然国公爷夫人未必真信),最后那句“会看顾好他”更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
国公爷和夫人看着眼前这位新科状元。他身姿挺拔,面容沉静,眼神锐利而沉稳,没有丝毫年轻饶浮躁。
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和话语中透出的分量,让他们的反对显得有点无力。
国公爷审视着谢霄,又看看自家儿子那副“非去不可”的倔强模样,最终重重地叹了口气,挥了挥手:
“罢了罢了!儿大不由娘!谢修撰……既然你如此保证,晏儿又执意要去……唉,只盼你多多费心,莫要让他胡闹闯祸!”
国公夫人还想什么,也被国公爷用眼神制止了。
她知道,儿子的心早就拴在隔壁巷子那个院里了,强留不住。
林晏见父母松口,立刻喜笑颜开,扑过去抱住母亲的手臂撒娇:“娘!放心啦!我保证听话!不闯祸!”
随即又兴奋地转向谢霄:“谢兄!爹娘同意了!我们快回去收拾行李!一个月,时间紧着呢!”
他拉着谢霄就要走,仿佛一刻都等不及要奔赴那未知的北地云州。
谢霄被他拽着,对着国公爷夫人微微颔首致意,目光落在林晏兴奋的侧脸上,深邃的眼底映着少年毫无保留的信任和追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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