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东十里处，清军营地中军大帐内，“你是李默亲自率领忠勇军来了？”多铎惊讶道。
探子确定:“是的，王爷！那李默就在洛阳城外。”
图赖进言道:“王爷，我们要不要分兵到崤山设伏？万一洛阳的大顺军投降李默，我军将会陷入腹背受敌的状况。”
多铎狞笑:“崇祯差点死在大顺军手中，北京城也是大顺军攻破的，你们觉得李过跟高一功不怕被清算吗？让孔有德、耿仲明快速度，等红衣大炮到了，我要三日内破潼关！”
多铎嘴角带笑:“另派鳌拜率三千精锐骑兵，去往洛阳，如果有机会的话，也可以趁机拿下洛阳！”
洛阳城外，忠勇军中军大帐内，李默收到李过的回信，李默嗤笑:“这李过还真有意思，死到临头了，还痴心妄想统领旧部。”
李二苟怒骂:“逆贼冥顽不灵，大都督仁慈，给他们一线生机，让他们出城投降，还这么磨磨唧唧！要我，直接把洛阳打下来得了。”
宋铁不赞成李二苟的鲁莽行动:“大都督不可，清军的火炮部队转眼就到，潼关城破已无悬念。无论李自成生死，都已不再是清军最大威胁，多铎大概率会转向洛阳，消灭我军！我军要保存实力应对清军，请大都督三思！”
李二苟不服:“宋大哥，清军再强能强过我军？”
翁之琪也赞同宋铁:“大都督，我也认为宋军长的对，我军应以保存实力为主。但是，李过等闯贼若不识时务，我忠勇军将士必定以雷霆之势摧毁之！”
李二苟笑了:“我嘛，还是有人赞同我的。”
宋铁给了他一个白眼:“就你子话多！”
李默思考良久，开口道:“记，给李过他们回信。”有文书在旁边准备好纸墨，李默继续道:“忠勇军乃是皇帝亲军，执龙旗，忠勇军为大明、为陛下、为百姓服务，所有忠勇军将领必须接受陛下和朝廷的调遣！不要试图逃向汉中，我忠勇军黄得功部三万大军横扫左良玉部，陈兵张献忠边界。给尔等一夜考虑时间，明日辰时，尔等若不出城投降，忠勇军立刻攻城！”
“再加一句，凡投降者，既往不咎！将此信投去洛阳城，让城中军民都能看见！”
李默的劝降信，被士兵们用弓箭射入洛阳城郑绑着信纸的弓箭在夕阳下划出一道道弧线，啪啪…地落在城墙上和城中，洛阳城各处响起一片惊呼。
捡来我看！
李过一脚踢开滚到脚边的信筒，他的亲兵队长王二狗连忙弯腰拾起，心翼翼地捡起。
李过眯起独眼，手按在刀柄上。他左眼上的伤疤在暮色中显得格外狰狞。
王二狗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发颤：忠勇军乃皇帝亲军，执龙旗，为大明、为陛下、为百姓服务...
放屁！高一功猛地拍案而起，案几上的茶盏被震得叮当作响，李默这狗官，真当老子是左良玉那等软骨头？！
李过抬手示意王二狗继续。随着每一个字被念出，他的脸色越发阴沉。当听到黄得功部三万大军陈兵张献忠边界时，他突然冷笑出声。
虚张声势。李过用刀尖在地上划出几道痕迹，若真有三万大军在汉中，李默早把咱们碾成齑粉了，何必废话？
府衙外传来嘈杂声，一个哨兵跌跌撞撞冲进来：报——西城门守将王麻子带着两百人跑了！还偷了五匹马！
高一功暴怒，腰间长刀出鞘，寒光一闪便将案角劈断：传令！凡敢言降者，诛九族！凡私逃者，射杀后，吊尸城头！
夜色渐深，洛阳城内暗流涌动。在城东一处破败的宅院里，十几个富户正低声商议。
听武昌城破时，黄得功把左良玉的降卒全沉了江...
李大帅的告示了不伤百姓，咱们何必陪着这些流寇送死？
可高一功那杀神...
话音未落，院门突然被踹开。火把的光亮中，高一功的亲兵队长带着二十名刀斧手闯了进来。
好啊！队长狞笑着举起血淋淋的名单，果然都在这里！高将军有令——私通明军者，斩！
惨叫声划破夜空。与此同时，城西的粮仓附近，一群饥民正用锄头砸着仓门。
官军来了也是抢粮！不如咱们先抢了！
开门！开门！
守仓的老卒刚举起长矛，就被一块飞石砸中额头，鲜血顿时糊住了眼睛。
李过站在城楼上，冷眼看着城内四处升起的火光。他的副将凑过来低声道：将军，按您的吩咐，已经在粮仓、武库埋了火药，寅时点火。
李过摩挲着刀柄，告诉弟兄们，闯王已派刘宗敏来援，三日内必到。
副将欲言又止。李过知道他在想什么——潼关被围，刘宗敏自身难保，哪来的援军？但这谎言至少能让军心再撑一晚。
高一功呢？
还在府衙发怒，连斩了三个主张投降的文官。
李过叹了口气。他转身望向城外明军的营寨，那里灯火通明，隐约可见炮车正在就位。李默是认真的，明日辰时若不投降，洛阳将迎来一场血战。
传我令，一千轻骑寅时在东门集结，全部换百姓衣服。李过压低声音，每人只带三日干粮，兵器用布裹好。
那高将军...
李过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我自会服他。
当李过回到府衙时，高一功正在擦拭他的雁翎刀。刀刃在烛光下泛着寒芒，映照出他铁青的脸色。
决定了？高一功头也不抬。
李过解下佩刀放在案上，寅时突围，走卢氏商道入汉郑
你走吧。高一功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癫狂，老子要留下来，让李默看看什么叫大顺男儿的骨气！
李过一把揪住他的领子：蠢货！留下来必死无疑！
那又如何？高一功猛地挣开，当年在商洛山，是谁带着十八骑把咱们从孙传庭手里救出来的？现在闯王在潼关死战，你让我当逃兵？
两人怒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最终李过松开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塞给高一功。
若...若突围不成，你就降了吧。李过声音沙哑，总得给老营留个种。
高一功将玉佩狠狠摔在地上：放屁！要死一起死！
玉碎的声音清脆刺耳。
寅时将至，洛阳东门的暗渠悄然开启。李过亲率两百精锐先行探路，其余人马随后。他们穿着粗布衣裳，武器藏在柴捆中，乍看就像逃难的百姓。
将军，有火光！
李过顺着亲兵所指望去，只见远处山脊上，一条火龙正蜿蜒而来。那不是明军的火把——清军的镶黄旗在月色下隐约可见。
狗鞑子...李过咬牙切齿，多铎这老狐狸！
他猛地拔出长刀：冲过去！能走几个是几个！
同一时刻，洛阳城头。高一功望着突然燃起的粮仓大火，嘴角扯出一丝惨笑。他早该想到，李过所谓的寅时点火不仅是掩护突围，更是要断了所有人投降的念想。
听着东城外的喊杀声，知道李过遭遇了清军，高一功握刀的手微微发抖，身后，粮仓的烈焰映红了半边。
开南门。高一功突然道。
将军？
我，开南门！降了！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洛阳城头时，李默在亲卫簇拥下策马入城。街道上满是尸体，那是被乱箭射死的百姓。一队明军押着五花大绑的高一功走来。
跪下！
高一功冷笑一声，突然暴起，额头重重撞在受降官鼻梁上，随着一声惨叫，周围的明军纷纷挺枪刺来，高一功不躲不闪，任由刺刀穿透胸膛，鲜血从嘴角溢出。
大顺...万岁...
李默冷眼看着这一幕，对身旁的宋铁道：记下今日——将来这些血，都要算在多铎头上。
城外，一匹战马驮着具插满箭矢的尸体缓缓走过。尸体右手仍紧握着刀，左眼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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