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信地产总部的办公室里，秋阳透过百叶窗，在深棕色的办公桌上投下交错的光影。赵山河坐在椅子上，指尖摩挲着一个深蓝色文件吉—封面的金属搭扣已经有些氧化，边缘被常年翻阅磨出了浅白的毛边，右下角还有一道浅浅的划痕，是2010年拒绝城北地块时，他记着抽里面的亏损分析表，被文件夹边缘划破的。
“赵总，您找我？”门口传来周磊的声音，他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手里拿着刚整理好的“保障房代建进度表”，这是上周刚敲定的省内外五个项目，每一项都标注着“质量抽检频率”和“回款预警线”，像极了赵山河当年教他的样子。
赵山河抬起头，示意他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然后把蓝色文件夹轻轻推到桌子中间：“今找你，是有件事要交托给你。”他的声音比平时沉了些，却没有退休前的怅然，反而带着一种卸下重担的踏实——自从去年血压稳定后，他很少再像以前那样熬夜改方案，周末会陪老伴去菜市场，甚至学会了挑新鲜的荠菜，包老伴爱吃的饺子。
周磊的目光落在文件夹上，心里忽然一紧。他记得第一次接触这个文件夹，是2009年刚跟投幸福里项目时，赵山河从抽屉里拿出它，翻出里面的“材料检测标准”，跟他“国企盖房子，每一块砖都要经得起查”。后来他去安居苑当项目经理，赵山河又给了他一把备用钥匙，“遇到拿不准的事，就看看里面的老案例”。现在，这整个文件夹要正式交给自己了。
“这里面装的，不只是国信的规划和报表，”赵山河伸手翻开文件夹，第一页是张泛黄的剪报，标题是《某国企违规拿地被罚500万》，日期是2006年，旁边有他手写的备注：“国企的每一步，都要踩在规矩上”，“还有这些——”他往后翻，里面整整齐齐夹着跟投制的备案回执、幸福里业主的感谢信复印件、城北地块的亏损分析报告，甚至还有2010年林晟借高利贷时，他让周磊整理的“高杠杆风险记录”，每一页都贴着的便签，写着关键节点的提醒。
周磊伸手接过文件夹，指尖能感受到纸张的厚度——那是国信近五年的稳健，也是赵山河的心血。他翻到“2012-2015年规划”那一页，上面用红笔标着“代建50%、保障房40%、商品房10%”，旁边还有一行字：“负债率超40%即停新项目”，这是去年赵山河带着他跟国资委汇报时，一笔一划改的。
“我快到退休年龄了，以后国信的担子，要靠你挑起来，”赵山河看着周磊，眼里带着信任，“你还记得2010年，我们拒绝城北地块的事吗？当时县长找我谈话，国企要支持地方，但我算了算，那个项目会亏2000万，国信的钱是国家的，不能用来填窟窿——这里面的亏损分析报告，你要常看。”
周磊点点头，他当然记得。当时他刚提拔为代建事业部经理，觉得错过城北地块可惜，赵山河却把他叫到办公室，翻开这个文件夹，指着里面“某房企盲目拿地导致资金链断裂”的案例，“稳不是保守，是能在潮水湍时候，还站得稳”。现在再看这份报告，纸页边缘已经有些卷边，显然被赵山河翻看过很多次。
“还有跟投制，”赵山河继续，手指点零文件夹里的“职工意见记录”，“当年李芳反对，国企凭啥让员工掏钱，但你看，现在跟投的员工有87人，去年最高分红拿了5万——跟投不是圈钱，是让大家跟国信绑在一起，一起守着‘稳’的规矩。以后不管推什么新制度，都要记得，先跟员工讲清楚风险，再谈收益。”
周磊翻开“跟投报名记录”，第一页是他自己的名字，旁边贴着赵山河当年给的“风险提示单”，上面写着“投资有风险，需理性评估个人承受能力”。那时候他刚工作三年，手里没多少积蓄，却咬牙投了1万，现在想来，不是因为贪心，是因为相信赵山河的“稳”——这份信任，现在要他传递下去。
“最关键的，是别忘本，”赵山河的声音忽然严肃起来，他看着周磊的眼睛，“国信是国企，不是赚快钱的工具。我们做代建，是帮老百姓建放心房；做保障房，是让低收入家庭有地方住。以后不管国信发展多大，都不能丢了‘责任’这两个字——就像这个文件夹里的‘应急资金规则’，只有员工工资发不出、项目回款慢的时候才能用，绝不能用来搞投机。”
周磊把文件夹抱在怀里，忽然觉得沉甸甸的——不是纸张的重量，是责任的分量。他想起上个月去省会考察保障房项目，遇到一个住安居苑的老人，拉着他的手“你们盖的房子，墙不渗水，暖气也足”，那时候他才明白，赵山河的“责任”，不是一句空话，是老百姓住进去时的踏实。
“赵总，您放心，”周磊抬起头，语气坚定，“我一定会守住国信的规矩，把‘稳’和‘责任’传下去。下个月省内外的五个代建项目，我已经跟团队开过会，每一个都按文件夹里的风险预案来，质量抽检会比标准多一次，回款也会每周跟一次。”
赵山河笑了，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铜钥匙，放在文件夹上：“这是办公室抽屉的钥匙，里面还有些老案例的原件，你以后可以随时看。我呢，以后就不常来公司了，周末要是有空，你可以来家里，尝尝你阿姨包的饺子——她总，你上次夸她的荠菜饺子好吃。”
周磊接过钥匙，心里暖烘烘的。他抱着蓝色文件夹，慢慢走出办公室，走廊里的阳光刚好落在文件夹上，深蓝色的封面泛着柔和的光。他回头看了一眼，赵山河正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里面是他每都喝的菊花茶，以前是为了降血压，现在是为了安稳的日子。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周磊把蓝色文件夹放在办公桌的最显眼处，然后翻开第一页的剪报。阳光透过窗户，落在“违规拿地被罚”的标题上，他忽然想起赵山河常的一句话：“做房地产，就像走钢丝，稳一点，才能走得远。”现在，他要接过这根钢丝，带着国信，继续稳稳地走下去。
傍晚的时候，周磊给赵山河发了条短信：“赵总，文件夹我放好了，明我会把五个代建项目的详细进度表，放在您的办公桌上，您有空可以看看。”没过多久，赵山河回复了一条：“不用给我看了，你定就好。晚上早点回家，别熬夜。”
周磊看着短信，笑了。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国信大楼的灯光一点点亮起来。远处的县城里，林晟的建材店应该已经关门，李建国可能正陪老伴散步，周婷的婷好房产还在给客户找房子——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轨道上安稳前行，而国信的轨道，他会牢牢守住，就像赵山河教他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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