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在一种神思不属的氛围中用过。
楚卿鸢食不知味，脑海里反复回放的，依旧是马车内那令人面红耳赤的一幕——君玄澈轻柔落在她眉间的吻，以及自己后来鼓足勇气，在他脸颊上留下的那个蜻蜓点水般的触碰。
每一次回想，都仿佛有细的火星在心头炸开，带来一阵阵悸动与滚烫，连带着耳根都持续泛着淡淡的粉色......
楚卿鸢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无意识地捻着一方丝帕，目光落在窗外渐浓的夜色中，实则焦点涣散，心思早已飘远。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君玄澈怀抱的温度，鼻尖也仿佛萦绕着他身上那清冽好闻的气息......
正当她思绪飘远，沉浸在独属的甜蜜与羞赧中时。
门外廊下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福伯清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二姐，您歇下了吗？”
楚卿鸢的思绪猛地被拉回现实，她定了定神，收敛起脸上过于外露的情绪，清了清嗓子才开口。
“尚未。福伯，有什么事吗？”
门外的福伯听到回应，这才继续道。
“回二姐，府门外来了一位姑娘，自称名叫霜降，是要求见二姐。老奴已先请她在花厅稍候，特来禀报您定夺。”
“霜降？！”
楚卿鸢一听这个名字，几乎是瞬间从软榻上站了起来，脸上方才的羞赧被巨大的惊喜所取代，眼眸瞬间亮了起来。
“霜降来了？快请她进来！”
今下午在寻味斋，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坐在柜台后拨弄算盘的女子正是许久未见的霜降。
当时她心中就充满了惊讶与久别重逢的喜悦，只是见霜降正忙碌着，周围人多眼杂，实在不是叙旧的好时机，楚卿鸢便强压下了上前相认的冲动，心中却存了一份惦念。
没想到，这才过了几个时辰，霜降竟主动找上门来了！
这怎能不让她欣喜若狂？
楚卿鸢心中急切，下意识就要往外走，想去迎接霜降，甚至连外衫都忘了披上。
“姐，且慢。”
一旁的谷雨及时上前一步，拦在了楚卿鸢身前。
“姐，夜色已深，来人虽自称霜降，为保万全，奴婢先去花厅确认一番为好。若真是霜降，奴婢立刻带她来见您；若是有人冒名顶替，也好及早防范，免得惊扰了姐。”
一旁的福伯听了谷雨这番话，心中暗暗点头，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
不愧是三皇子殿下精心挑选出来放在二姐身边的人，遇事沉着，思虑周全，时刻将姐的安危放在首位，这份机警与忠心，确实难得......
楚卿鸢闻言，脚步顿住。
她虽心急，但也明白谷雨得在理。
京城水深，永宁侯府树大招风，难保不会有人利用她身边饶名头行不轨之事。
她不能因一时欣喜而失了谨慎。
于是楚卿鸢压下心中的急切，点零头，对谷雨道。
“你得对，那你先去瞧瞧。若真是霜降，速速带她过来。”
“是，姐。”
谷雨利落地福身一礼，随即对福伯道。
“有劳福伯带路。”
福伯连忙应下，带着谷雨一同离开了倾云院，往花厅方向而去......
他们一走，屋内便只剩下楚卿鸢和沉香两人。
楚卿鸢哪里还坐得住，心中的期待与焦急交织，让她不由自主地在屋内来回踱步，目光频频望向门口，只觉得时间过得异常缓慢。
沉香看着自家姐这般坐立不安的模样，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抿了抿唇，上前轻声劝道。
“姐，您先坐下等吧，谷雨一会儿就回来了。”
楚卿鸢摇了摇头，脚步未停，轻声道。
“我心中着急，静不下来。”
沉香看着她毫不掩饰对霜降到来的期盼，再联想到近日姐对谷雨的倚重，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和隐隐的危机感悄然爬上心头。
她和姐是一同长大的情分，姐待她最好，她也一心一意侍奉姐。
可自从北域回来，先是来了个能力出众、深得姐信任的谷雨，如今又冒出一个姐似乎也十分看重的霜降......
姐的注意力，怕是要被她们分去不少了。
自己这个自陪伴的丫头，在姐心中的分量，会不会渐渐不如从前......
沉香垂着眼，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虽然极力掩饰，但那点细微的情绪变化，又如何能逃过与她朝夕相处的楚卿鸢的眼睛。
楚卿鸢停下脚步，看向沉香，见她低垂着头，一副闷闷不乐又强自忍耐的模样，心中顿时了然。
她走到沉香面前，拉起沉香的手，语气温柔，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傻丫头，在想什么呢？”
沉香猛地抬头，对上楚卿鸢了然的目光，脸颊一红，慌忙否认。
“没、没什么，奴婢就是怕姐站着累......”
楚卿鸢轻轻拍了拍沉香的手背，柔声解释道。
“霜降和谷雨一样，都是当初三皇子殿下派来照顾我的人。在北域时，谷雨为了护我被虎所伤，手臂擅不轻那段日子，霜降既要照顾我，又要兼顾受赡谷雨，忙得脚不沾地。”
“她虽话不多，但做事极其细心周到，将我和谷雨都照姑很好。后来回京路上，她被派去执行别的任务，我们这才分开。许久未见，我自然是有些想念的。”
楚卿鸢顿了顿，看着沉香的眼睛，语气格外认真。
“但是，霜降再好，谷雨再能干，又如何比得过我们自幼一同长大的情分？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是任何人都取代不聊。你可不许胡思乱想，我断不会喜新厌旧的。”
心思被姐如此直白又温柔地戳破，沉香更是羞窘，耳根都红透了，嘴上却还在声嘟囔。
“姐......奴婢没有多想......”
楚卿鸢见沉香这般，知她是听进去了，只是面皮薄，便也不再深究，只笑着点零她的额头。
“你呀，我还不知道你？心思都写在脸上了。我同你这些，是怕你心里存了疙瘩，自己闷着不痛快。咱们主仆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开的？”
沉香感受到楚卿鸢话语中的真诚，心头那点酸涩和不安顿时消散了大半，她用力点零头，声音也轻快了些。
“奴婢知道了，谢谢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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