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滚落地面，没有散开，而是凝成一团，朝着岩缝缓缓移动。林悦立刻伸手将李娜往后拉了一步，同时把金属夹重新压紧在王强伤口上方。布条已经被浸透，她能感觉到渗出的温热顺着指尖滑下。
“别碰它。”她低声。
陈稳蹲在一旁，目光盯着那滴异常血液。它像是被什么牵引着，完全违背常理地贴着地面爬行，最终没入石缝，消失不见。
“这地方不对劲。”赵刚站在几步外，声音发紧，“血怎么会自己走？”
李娜没回答，只是从急救包里取出最后一块干净纱布，撕成细条。“可能是地下有磁场残留，或者某种能量干扰体液流动。”她得平静，但手上的动作加快了，“现在不是研究的时候，得先止住血。”
她掀开外层布料，伤口暴露出来。肌肉裂开一道深口，边缘泛着不正常的暗红，像是内部还在缓慢渗血。她摸了摸王强的颈侧脉搏，又看了眼他的脸色。
“失血有点多，他已经开始发冷了。”她，“需要干燥敷料，最好用草灰混合植物纤维盖住创面，减少湿气，也能帮助凝血。”
陈稳点头：“我去找。”
“我跟你一起。”赵刚立刻上前一步。
林悦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快去快回，我们撑不了太久。”
陈稳抓起背包，从里面取出一个空水囊塞进怀里。赵刚握紧金属杆，跟在他身后。两人沿着通风裂隙向外走去，身影很快被通道深处的昏暗吞没。
避难区里只剩下四人。林悦拆下背包外层帆布，开始用切割刀裁剪边角。李娜跪坐在王强身边，轻轻托起他的右腿，垫上一块折叠的旧衣。
“疼吗？”她问。
王强摇头，嘴唇抿成一条线。他额头上全是汗，呼吸略显急促，但始终没发出一声。
“你得放松。”李娜低声，“绷太紧反而会加重出血。”
王强闭了会儿眼，再睁开时看向她：“你们先走，别因为我拖住。”
“别这种话。”林悦头也不抬，手指快速穿引绳索，“你现在是伤员，不是累赘。”
王强没再开口，只是看着她们忙碌。林悦将两根断裂的金属支架掰直，用刀背敲打接头处，使其更贴合。接着把帆布条交叉编织成网状，固定在主梁上。整个过程干脆利落，像在车间里组装零件。
“差不多了。”她试了试承重，点点头。
李娜看了看，轻声：“等他们回来，就能把他抬到安全位置。”
王强望着那副简易担架，忽然：“不用这么麻烦……我能走。”
“你能走个鬼。”赵刚的声音突然从通道口传来。
两人回头，看见陈稳和赵刚正往里走。陈稳手里攥着一把深绿色的叶片，边缘带锯齿，叶面有一层细微绒毛。赵刚肩上挂着水囊，鼓鼓囊囊，显然装满了水。
“找到了。”陈稳把草药递给李娜，“长在渗水墙边，叶子背面有白纹，应该就是止血草。”
李娜接过，闻了闻，又掐断一片叶子，挤出汁液观察颜色。“对，这种能促进凝血。”她松了口气，“水呢？”
“接了半囊。”赵刚放下水囊，“另一侧通道塌了，只能从缝隙里慢慢收集。”
林悦立刻起身：“我去洗叶子。”
她拿着草药走到角落，用少量水冲洗干净，然后放在石块上捣碎。李娜将汁液涂在纱布上，再轻轻覆在王强伤口表面。这一次，渗血明显减缓。
“有效。”李娜低声。
她又取来一些干燥苔藓和草灰，混合后撒在创面上，再用新布条层层缠绕加固。整个过程中，王强始终咬牙忍着，只有手指微微颤抖。
“好了。”李娜最后打了个结，“接下来十二个钟头最关键，不能剧烈活动，也不能受潮。”
林悦走过来检查包扎情况，点头：“能扛一阵。”
赵刚默默坐下，拿起自己的金属杆，开始用袖子擦拭表面灰尘。他动作很慢，像是在回避什么。过了会儿，他低声道：“刚才……要不是王强挡那一脚，我现在已经掉进坑底了。”
没人接话。
但他继续：“我不是不知道轻重。可有时候一着急，脑子就空了。”
林悦看了他一眼：“现在知道也不晚。”
赵刚抬起头，苦笑了一下：“以前总觉得谁能活得久，全看谁下手快。现在才发现，活下来的，往往是肯替别人多想一步的。”
陈稳靠在入口处，一直没动。这时他转过身，：“外面通道暂时稳定，但风向变了，空气有点闷。”
林悦立刻警觉：“是不是结构又要调整？”
“还不确定。”陈稳，“但我们得准备随时转移。”
李娜点头：“王强现在不能自己走，必须用担架。”
“我已经加固过了。”林悦拍了拍担架，“两边把手都加了防滑纹，窄道也能过。”
赵刚站起身：“我来抬前段。”
王强皱眉：“你腿还没好。”
“我没事。”赵刚语气坚决，“这一路，总得做点什么。”
陈稳走过来，蹲在王强面前：“等你恢复，有的是机会冲在前面。现在，听我们的。”
王强盯着他看了几秒，终于点头。
李娜轻轻按了按纱布边缘，确认不再渗血。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整个人像是松下一口气。林悦收起工具包，坐到王强旁边，顺手把备用布条整理归位。
避难区陷入短暂安静。六个人挤在这片狭空间里，彼此之间距离很近。没有人话，但动作之间的配合却越来越默契——陈稳守在入口观察动静，赵刚轮流照看水囊和金属杆，林悦检查装备余量，李娜监测王强体温，王强虽不能动，却时刻留意着每个饶神情。
时间一点点过去。
王强的呼吸逐渐平稳，眼皮开始打架。李娜轻声让他闭眼休息，他会意地点了下头，慢慢合上眼睛。
火光映在众人脸上，影子投在墙上，随着呼吸微微晃动。
林悦忽然察觉到什么，猛地抬头。
那滴曾渗入岩缝的血，不知何时又冒了出来。
它从石缝边缘缓缓渗出，像一颗红色露珠，悬而未落。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接连出现，沿着裂缝表面向下爬行，在地面汇成一条极细的红线，朝担架方向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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