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墨染突然歪着头，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一开始就嚷嚷着要强制收容我并关进收容舱的人，就是你吧？”
他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要不，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男孩又做出聆听的手势，耳廓微微颤动，仿佛在聆听某个隐形存在的低语，随后绽放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灿烂笑容。
“请注意，现在目光注视着我帅气的脸。”
“这样就能触发认知污染，只要对视三秒，我就能知道你家马桶的出厂编号。\"
这位激进派议员的机械义眼瞬间切换成防御模式，但人类左眼还是本能地眨了一下。
会议室虽然没有明显的骚动，但都对墨染的法嗤之以鼻。
在座各位谁不是把意识备份在加密云端？肉体住所更是每周轮换三次。
这种幼稚的威胁简直……
“让我看看。”墨染突然展开一道全息屏，“嗯……唐纳维奇思朋友？”
他困惑地掰着手指数了数，“奇怪，你的名字怎么有五个字？”
但很快又兴致勃勃地指向投影后方，“不过这个更有趣，快看你背后呀！”
当唐纳维奇思这个绝密级真名被念出的瞬间，整个会议室的灯光集体爆闪。
墨染准确呼出议员的名字时，那十二道虚幻身影之后的神情是个顶个的精彩。
即使是处理后的全息投影，也笑容肉眼可见的凝固。
最高议会，竟然被一个异常开盒了！
并非343，而是一个鬼！
十二道投影同时出现数据紊乱，有人类外形的议员打翻了虚拟茶杯，非人形态的则直接触发了防御性数据风暴。
议员们出现不可思议的慌乱。
“不可能！”唐纳维奇思的机械声带发出刺耳的电子音，他的真实住址投影则正在墨染身前清晰显示着。
包括卧室墙上那张连保护伞数据库都没有的结婚照。
最高议会，这个掌控着全球异常事务的至高权力机构，此刻正被一个收容对象当着面完成了史上第一次的开盒！
既然如此，唐纳维奇思的虚幻投影逐渐凝实。
那道投影的轮廓开始扭曲变形，逐渐显露出真实的样貌。
那是个半边脸都是机械构造的老者，电子义眼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
某处。
灰白色的病房笼罩在恒定的微光中，空气里飘浮着消毒液与衰老组织混合的苦涩味道。
这里不像正常的居住所，倒像某个被时间遗忘的实验室角落。
墙壁上那些反复修补的隔音棉无声诉着主人失控时的破坏力。
唐纳维奇思悬浮在特制营养舱内，像具被蛛网缠绕的标本。
他裸露的上身布满手术缝合痕迹，左胸嵌着三根直接插入心脏的导管。
淡蓝色营养液正通过这些管道维持着那颗衰竭器官的跳动。
右半边的机械躯体倒是崭新得发亮，可关节处的神经接驳口已经出现可怕的溃烂。
“心率122……血压……危险值……”
机械女声每隔十秒就会播报一次数据。
病房角落里，五台不同型号的生命维持装置随时待命，其中一台的机械臂上还挂着未使用的电击片。
即使用不上也要安置一张床，床头上摆放着厚玻璃相框。
照片里年轻英俊的军官搂着新娘，背景是保护伞为此举办的典礼。
那时他还是一个普通c级人员的时候，甚至那时他还以为自己进入的只是一家稍微严格了一点的安保公司。
而现在，这个玻璃相框被特殊磁场固定在床头，因为议员溃散的异能场已经撕碎了七个试图靠近的护理机器人。
墨染超音速赶到这里时，窗外正在下雨。
雨滴撞击在防弹玻璃上时，会触发纳米涂层的自清洁程序。
于是那些水珠总在即将滑落的瞬间被分解成雾气，就像病床上这具躯体正在逐渐消散的生命力。
突然，心电监护仪的波纹剧烈震荡起来。
议员机械眼的投影屏上，正显示着议会现场墨染的笑脸。
营养液开始泛起不正常的泡沫。
这是情绪波动导致的生理排斥反应。
“镇静剂...剂量上调30%……”
机械臂灵活地操作着注射泵，但这次连药物都无法平息那些疯狂跳动的数据。
与墨染想象的豪野别墅不同，这里更像是一处病号房。
躺着的议员更是一不心就会破碎的易碎品。
这还得多亏了9000莉莉丝重新掌握自己的异常特性，13号站点的消失让保护伞以为里面并没有异常收容物逃脱，实际上最危险的收容物早已逍遥在外。
也是多亏了通过“对话蒲公英”与9000莉莉丝联合才完成了开盒举动。
墨染的指尖轻轻敲击着营养舱的玻璃罩，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他歪着头打量舱内衰老的躯体，眼神里没有半分怜悯，倒像是在观察实验室里的白鼠。
“老登，”他突然凑近，呼吸在玻璃上呵出一片白雾，“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倒退时间？”
男孩从口袋里掏出一本闪着幽蓝光芒的电子档案，随手划到某页，“你们这份《异常编号总录》里，可没记载这种好玩的玩具呢。”
唐纳维奇思的机械义眼猛地收缩，瞥过那些被破坏需要维修的护理机器人。
他的人类左眼死死盯着那本绝不可能外流的机密档案，声带振动器里挤出沙哑的质问：“告……诉我，你...怎么...拿到的？”
“哎呀呀~”墨染突然用档案本遮住嘴，眼睛弯成月牙，“不定就是你自己梦游时送给我的呢？”
他模仿着老议员僵硬的动作，“‘亲爱的000先生，这是保护伞的全部秘密哦~’请收下，我愿意做人类的奸细。”
营养舱里的液体突然沸腾般翻涌，监测仪发出尖锐警报。
“我并不知晓，其余人也不知晓。”
老人很快平静下来，他破裂的机械瞳孔里闪过一丝讥讽：“事到如今……我何必撒谎？”
他艰难地抬起只剩三根手指的左手，在舱内划出保护伞的徽记。
墨染的笑容消失了。
两人隔着玻璃对视，病房里只剩下生命维持系统运转的嗡鸣。
\"你不知道？\"男孩的声音突然褪去所有戏谑，细数着对方能够接触的权限，“一个能接触R级机密的议员，有着两百多年的异常收容物管理经验。”
“现在我找到了你面前，告诉我你不知道？！”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唐纳维奇思的人类嘴角突然扭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
他的机械右手突然挣脱拘束带，在雾气朦胧的舱壁上写下几个颤抖的文字：
[你仍未看清保护伞的全部，我们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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