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沉重得仿佛凝固的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滞涩福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混杂着翻开的潮湿泥土的腥气,还有那些冰冷精金锁链散发出的、仿佛能冻结骨髓的刺骨寒气,共同构成了一幅令人窒息的地狱画卷。
粗糙的、浸染了血污的绳索深深勒进皮肉,无情地摩擦着尚未愈合的旧伤,每一次微弱的挣扎,都像是用生锈的锯子在骨头上拉扯,带来钻心蚀骨的剧痛,几乎要碾碎饶意志。
灵悠被死死捆缚在一根布满毛刺的粗粝木桩上,动弹不得。破烂不堪、被血与泥浸透的衣衫下,几处被阴毒暗器造成的伤口仍在缓缓渗出暗红色的血珠,每一次心跳都带来阵阵抽痛。
“实话告诉你!我可是青竹宗弟子!识相的赶紧放了我们,否则青竹宗得淮竹宗主绝不会放过你们!” 灵悠强忍着剧痛和眩晕,艰难地抬起头,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依然带着一丝源自宗门身份的、近乎本能的倨傲。
这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借助青竹宗的威名威胁洪辰一伙放了我们,是绝望中残存的微弱希望。
“呵,青竹宗?” 洪辰好整以暇地掂量着手中那几块散发着温润土黄色光晕的玄石甲晶,感受着其中澎湃精纯的土系能量,嘴角咧开一个充满恶意的弧度,嗤笑出声。
“丫头片子,醒醒吧!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里是东兽森林深处!最凶险的野蛮之地!死几个不知高地厚的宗门弟子,就跟林子里每被啃掉的野草、被踩死的虫子一样寻常!青竹宗?”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带着浓得化不开的鄙夷和一丝对所谓宗门的不屑一顾,“他们的手,能伸到这连阳光都透不进来的鬼地方吗?别做梦了!”
他向前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盯着灵悠苍白绝望的脸,刻意加重了语气中的贬低,“再者了,青竹宗算什么东西!也值得你拿来唬人?看看你刚才那副涕泪横流、苦苦哀求的可怜样儿,可曾有半分修士该有的铮铮风骨?就凭你这点微末道行,也配抬出宗门来压老子?简直是笑话!”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狠狠扎在灵悠的心上。
灵悠气得浑身剧烈颤抖,体内残余的玄炁如同被激怒的困兽,本能地想要爆发冲击绳索。但这绳索不知是何材质制成,坚韧得超乎想象,更隐隐透着一股压制玄炁流转的阴冷气息。加上先前为林御石甲巨熊那毁灭地的恐怖力量和那些歹毒暗器上附着的剧毒,她的玄炁早已如决堤洪水般耗去十之八九,此刻更是被盘踞在经脉中的毒素死死压制、蚕食,根本提不起半分挣脱的力量!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淹没。
在她身旁,另外两位同样伤痕累累的同伴也被牢牢束缚着。
流云嘴角残留着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听到洪辰那极尽侮辱的嘲讽,他苍白的脸上却硬生生挤出一个标志性的、带着几分痞气的笑容,试图用惯常的插科打诨驱散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氛围:“喂喂喂,疤脸大哥,火气别这么大嘛!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在这鸟不拉屎的深山老林里能遇上,那绝对是大的缘分!俗话得好,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家多堵墙。你看,咱们化干戈为玉帛,交个朋友如何?以后在这林子里也好有个照应,总比现在这样打打杀杀强,你是不是这个理儿?”
只是这笑容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只剩下浓浓的苦涩和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狡黠。
他看似在嬉皮笑脸,身体却在绳索允许的极范围内,以一种极其隐蔽的方式微微扭动着,肌肉紧绷,全神贯注地感知着绳索缠绕的每一个着力点、每一处可能的薄弱环节。
梅兰则微微垂首,散乱的发丝如同破碎的帘幕,遮住了她大半张沾染血污和尘土的脸庞。唯有那双沉静得如同万年深潭般的眼眸,透过发丝的缝隙,如同最精密的战略罗盘,以超越常饶冷静和专注,不动声色地扫过整个临时营地的每一个角落。
每一个守卫看似随意实则暗含规律的站位、他们每一次不经意的姿态调整、手中五花八门兵刃的指向、营火旁随意堆放却可能隐藏着备用陷阱材料的杂物堆、地面因战斗留下的坑洼与障碍物的分布、甚至每一缕穿过林叶缝隙投射下来的光线的明暗变化……她所有的呼吸、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这无声却高速运转的观察与推演之中,在绝望编织成的冰冷牢笼里,竭尽全力地捕捉着那几乎不存在、渺茫得如同风中烛火的生机。
梅兰和流云两人之间,一个极其短暂、快得连近在咫尺的敌人都难以察觉的眼神交汇,流云极其轻微地、几乎只是肌肉牵动了一下地点了下头,梅兰的目光则瞬间变得更加锐利、专注,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
空地中央,幼崽“石头”发出惊恐而虚弱的呜咽,的身体因恐惧和疼痛而不住颤抖。冰冷的精金锁链如同毒蛇般紧紧缠绕捆缚着它尚未长成的身躯,锁链上几根闪烁着幽冷寒芒的倒刺浅浅刺入它柔软的腹部皮肉,让它每一次因疼痛而产生的本能挣扎都变得更加心翼翼、徒劳无功。锁链的另一端,如同死亡的牵引绳,牢牢地、带着掌控一切的得意,握在洪辰那只大手郑
而在幼崽“石头”那无助身影的身后,匍匐着它那如同移动山岳般的母亲!数条粗如成年男子手臂、闪烁着冰冷符文的精金锁链,如同恶龙的爪牙,深深嵌入它那岩石般厚重甲片的缝隙之中,勒出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
更令人心胆俱裂的是,四根粗大得如同短矛般的玄铁钉,闪烁着不祥的乌光,残忍地穿透了它四肢最关键的关节部位,将它庞大如山般的身躯死死钉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每一次它因愤怒和痛苦而引发的、哪怕是最微弱的挣扎,都会带来撕心裂肺、深入骨髓的剧痛,让那巨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痉挛颤抖。
然而,这头曾经傲视群兽的山林霸主并未屈服!它巨大的胸腔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如同闷雷滚动般的轰鸣。喉咙深处滚动着的并非无意义的狂怒咆哮,而是一声声低沉、浑厚、饱含着无尽悲愤与滔恨意的长啸!
这啸声如同从远古洪荒传来的战鼓,沉重地滚过大地,穿透层层叠叠的密林,带着一种奇特的、仿佛能引动大地共鸣的韵律,在幽深的山谷底部反复回荡、叠加,震得人心神欲裂。
那对如同巨大灯笼般的猩红巨眼,燃烧着足以熔金化铁的怒火,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锁定在疤脸大汉洪辰手中的锁链、锁链尽头痛苦挣扎的幼崽,以及他另一只手上正贪婪摩挲着的那几块散发着温润土黄色光晕的晶石——玄石甲晶!那眼神中蕴含的屈辱与刻骨仇恨,仿佛能穿透空间,焚尽眼前的山川,煮干远处的沧海!
营地四周,几十个玄炁波动仅堪堪达到入门境界的散修,手持着刀、剑、斧、弓等五花八门、品质参差的兵刃,眼神中混杂着对洪辰许诺的玄石甲晶分润的贪婪炽热,以及对那巨熊即使被钉在地上也依旧散发出的恐怖力量的深深畏惧。
他们如同围着猛虎尸体的鬣狗,心翼翼地围拢成一个松散的包围圈,既不敢靠得太近,又不愿离得太远,贪婪与恐惧在他们脸上交织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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