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空地,篝火驱散着夜的微寒,噼啪作响。灵悠斜倚在一块青苔斑驳的大石上,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几处包扎的布条下隐隐透出血迹,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战。流云和梅兰坐在篝火对面,火光在他们脸上跳跃,映照着关切与初次见面的那份谨慎的好奇。那只石甲巨熊幼崽紧紧依偎在灵悠身侧,不安地低呜着,脑袋蹭着她的手臂。
流云搓了搓下巴,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声音洪亮,带着点自来熟的爽朗,却也难掩担忧:“哎呀,灵悠姑娘!你这身伤……瞧着可够呛!怎么搞的?一个人就敢往东兽森林这龙潭虎穴里钻?还弄成这副光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指了指灵悠身上的包扎,又瞅了瞅同样带伤、显得蔫蔫的幼崽,“啧啧,瞧瞧,连这家伙都挂彩了,你们这是遇上什么硬点子了?”
灵悠抬起那张我见犹怜的苍白脸,长长的睫毛一颤,眼眶瞬间就红了,蓄满了委屈又愤懑的泪水。她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却又因激动而微微拔高:“流云大哥,梅兰姐姐……你们是不知道!我这次……差点就交代在这鬼地方了!全是为了救这个可怜!” 她着,动作无比轻柔,像怕碰碎什么珍宝似的,用指尖怜惜地抚摸着幼崽毛茸茸的脑袋。幼崽感受到她的情绪,呜咽着回应,往她怀里又缩了缩。
灵悠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压下巨大的痛苦和愤怒,开始了她的讲述,声音带着一种向往自由的急切:“你们想啊,我在林子里遇见它时,它正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妖兽追得上无路入地无门!嘴里死死叼着一株紫荧草,那眼神……绝望得就像当年被困在死亡沙漠,差点渴死的我!我的心啊,一下子就揪紧了!怎么能见死不救?这林子里,弱肉强食,可总得有颗心是热的吧?” 她眼中闪烁着对生命自由的珍视。
梅兰微微颔首,端庄的脸上流露出理解,声音温和而稳重:“心存善念,见幼弱而援手,确是难得。”
得到认同,灵悠的语气更添了几分“义愤填膺”的激情:“是啊,梅兰姐姐!它那么,那么无助!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了!我跟着它,它急得不行,像是在找什么救命的东西。后来到了一处陡峭的石坡,它发现了!是月影苔芯!那东西对它,对它要救的亲人,一定是唯一的希望!可恨的是!” 她猛地攥紧了拳头,声音陡然尖锐起来,“那宝贝旁边,守着四头山似的棘冠蜥!那畜生,一个个眼冒凶光,鳞片比玄铁还硬,獠牙滴着毒涎!简直就是拦路的凶神恶煞!”
流云配合地倒吸一口凉气,夸张地咂嘴:“嚯!棘冠蜥?那可是硬骨头里的硬骨头!灵悠姑娘,你这胆子,比还大!够劲儿!”
灵悠脸上浮现出混合着“决绝”与“后怕”的神情,仿佛又置身于那生死关头:“我当时哪姑上怕?心里就一个念头——帮它!帮它拿到那救命的草!它那眼神,看得我心都要碎了!我提出了一个计划,想引开那些畜生,给家伙创造机会。可谁知道……” 她话锋一转,语气瞬间充满了刻骨的鄙夷和愤怒,声音尖利得几乎刺破夜空,“队伍里那个叫吴晟的蠢货!懦夫!他缩在后面,跟个木头桩子似的!非什么‘闯入别人领地不对’、‘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狗屁大道理!拦着我,死活不肯动!你们听听,这的是人话吗?眼看着一个无辜的生命,还有它等着救的亲人就要绝望了,他还在那里掉书袋!讲什么强盗不强盗?我们是为了救命!是大的善事!他懂个屁!”
梅兰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谨慎地开口:“哦?吴晟……他持此看法?” 她似乎在斟酌用词。
“看法?” 灵悠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激动地打断,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他那叫冷血!叫伪善!叫脑子被门夹了!他那种自私自利、只会在安全地方指手画脚的废物点心,怎么可能理解为了至亲可以付出一切的炽热之心?!他根本不懂什么叫真正的自由和抗争!只会用那些酸腐的条条框框把自己裹起来,当缩头乌龟!懦夫!蠢驴!脑子里装的不是浆糊,是长了绿毛的臭豆腐!” 她越骂越激动,仿佛要把这一个多月来所有的憋屈和遭遇的追杀的怒火都倾泻在缺席的吴晟身上。
就在这时,依偎在她身边的幼崽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带着明显困惑和不安的“呜…呜…”声,爪子轻轻扒拉着灵悠的衣袖,黑亮的眼睛里似乎有些不解。它仿佛记得那个给它药草、解除族群痛苦的人,并非如此不堪。
灵悠立刻感觉到了幼崽的异动,低头瞬间,脸上的刻薄愤怒如冰雪消融,换上了能融化寒冰的极致温柔,完全无视了幼崽可能的抗议:“哎呀,我的乖乖,怎么了?是不是饿了?还是伤口又疼了?” 她轻柔地拍抚着幼崽,语气柔得能滴出水来,“不怕不怕,都怪那些杀的畜生,还有那个没心没肺、冷血自私的吴晟!害得我们宝贝遭这么大的罪!姐姐在呢,姐姐保护你!” 她巧妙地将幼崽的不安再次归咎于生理需求和“坏人”的伤害。
流云被灵悠的激烈情绪和幼崽的可怜模样带着走,注意力没在幼崽的呜咽上深究,顺着话头:“哎哟,这可怜肯定是饿坏了,擅也重。灵悠姑娘,你接着,后来呢?那吴晟不顶用,你是怎么拿到药草的?还弄了这一身伤?”
灵悠重新抬头,眼中燃烧着“孤勇”的火焰,仿佛一个为自由和弱对抗强权的斗士:“他不帮?难道我就看着希望破灭?笑话!我灵悠行事,但求问心无愧!我拼了命制造混乱,引开了大部分畜生。家伙趁机冲过去……可恨啊!那些畜生太阴毒了!看守的那头,明明看到它只是个幼崽,竟然毫无怜悯,用那恶心的骨刺狠狠刮向它的后背!我当时心都裂开了!” 她声音哽咽,带着真实的恐惧,“我什么也顾不上了,用尽力气发动‘蛇鳞壁垒’挡了一下,才没让它被当场撕碎!我自己也被那畜生的爪风扫到……” 她适时地露出痛苦的表情,手按住了腰间一处包扎。
梅兰听得神情一紧,关切地看向幼崽:“竟如此凶险!那幼崽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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