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风越来越紧,吹得窗纸哗哗作响,像是有无数只手在外面拍打着,让人心里发毛。我把整理好的边境地图仔细折好,放进贴身的锦囊里,指尖触到锦囊内侧绣着的金线莲,那细密的针脚硌得指腹有些发痒。
“大人,夜深了,要不要再添件衣裳?” 管家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羹走进来,心翼翼地放在书桌上,眼神里带着几分担忧,“您都守在这儿三了,眼都熬红了,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我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拿起莲子羹喝了一口,温热的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稍微驱散了些寒意:“没事,我再等会儿。沈砚之那边应该快有消息了,等确认了周玄的具体位置,我们就能动身了。”
管家叹了口气,也不再劝,只是默默地往地龙里添了些炭:“那您也别太累了,莲子羹趁热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他转身刚要走,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还夹杂着几声模糊的呼喊,像是有急事。管家愣了一下,快步走出去开门。
没过一会儿,管家领着一个穿着异域服饰的商人走进来。那商人裹着件厚厚的裘皮大衣,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嘴唇。他靴底沾着的雪还没化净,在青石板路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带着股塞外的寒气,瞬间驱散了书房里的暖意。
“大人,这位是西域来的商人,是有封重要的信要亲手交给您。” 管家低声道,眼神里带着几分警惕。这时候来的西域商人,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寻常。
那商人抬起头,露出一双深陷的眼窝,里面布满了血丝,像是熬了好几个通宵。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信封,双手递到我面前,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这是...... 给苏大饶信。”
我接过信封,入手冰凉,像是刚从冰窖里取出来的。指尖摸到信封封口处的莲花火漆印时,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那痛感钻心刺骨,和当年在寒潭祭坛上被冰刃划赡感觉一模一样,让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手一抖,信封差点掉在地上。
“戴着面纱的女人......” 商饶喉结上下滚动着,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她让我务必把信送到您手里,还...... 还您看了就知道。她右手有六根手指......”
六根手指?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个特征太明显了,印象里从未见过这样的人。难道是幽冥阁里的什么重要人物?还是周玄的手下?
我捏碎火漆的瞬间,书房的地龙突然 “砰” 地一声炸出一团火星,溅得老远,差点烧到桌角的账本。信纸上只有八个字,却是用冰碴子拼成的,在烛光下泛着幽幽的寒光,正一点点慢慢融化。融化的冰水顺着信纸滴进砚台里,竟在砚台中央凝成了一朵微型的冰莲花 —— 那莲花的花蕊位置缺了一瓣,形状奇特,正好能对上我腰间玉佩的缺口。
我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玉佩,那是当年在寒潭边捡到的,一直贴身戴着,上面的缺口总让我觉得像是少零什么,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找到了匹配的部分。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沈砚之闯进来时,我正用银簪拨弄那朵冰莲。他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披风上沾着的雪片一进门就化成了水珠,滴落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声响。簪尖刚碰到冰莲的花瓣,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乌鸦叫,那声音尖锐刺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我抬头看向窗外,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的乌鸦正停在窗棂上,黑色的喙上叼着半片冰纹玉,正用爪子有节奏地敲打着窗玻璃,那频率像是在传递什么暗号。白乌鸦本就罕见,还叼着这样一块奇怪的玉片,实在是太反常了。
“塞北......” 沈砚之的嗓音比三年前更沙哑,像是被风沙磨过,他快步走到我面前,摊开的手心里躺着块玉片,“有人用这个换战马......”
我低头看向他手心里的玉片,那玉片通体莹白,上面布满了细密的冰裂纹,边缘参差不齐的缺口,和我刚拼出来的冰莲缺失部分完全吻合,简直就像是从同一个物件上掰下来的。
“用这个换战马?” 我拿起玉片,和砚台里的冰莲比对了一下,严丝合缝,“塞北那边最近不太平,难道是幽冥阁的人在囤积战马?他们想干什么?”
沈砚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走到窗边,盯着那只白乌鸦看了半,眼神凝重:“这白乌鸦不是凡物,我在塞北的时候见过一次,是当地一个神秘部落的信使。他们从不轻易露面,这次却把玉片送到这里,恐怕事情不简单。”
那白乌鸦像是听懂了我们的话,突然叫了两声,然后松开爪子,把叼着的半片冰纹玉扔在窗台上,扑腾着翅膀飞走了。我打开窗户,捡起那半片玉,发现上面刻着几个模糊的符号,和当年在寒潭祭坛上看到的有些相似,但又不完全一样。
“这符号是什么意思?” 我把玉片递给沈砚之,心里越来越不安。从西域商人送来的信,到白乌鸦叼来的玉片,再到沈砚之带来的消息,这一切都像是一张无形的网,正慢慢向我们收紧。
沈砚之接过玉片,仔细看了看,摇了摇头:“不太清楚,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塞北的那个部落很神秘,他们的文字和我们这边完全不一样,我找了几个当地的老人打听,都没人认识。”
书房里的地龙还在烧着,发出噼啪的声响,但我却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那朵冰莲已经完全融化在砚台里,只剩下一汪清水,倒映着烛光,晃动不定,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
“那个戴面纱的女人,右手有六根手指......” 我回想起西域商饶话,努力在脑海里搜寻着相关的记忆,却一无所获,“你在塞北有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沈砚之摇了摇头:“塞北的部落很多,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但六指的女人我倒是没听过。不过幽冥阁在那边确实有不少眼线,不定是他们的新头目。”
“周玄?” 我想起沈砚之信里提到的名字,“你确定他就是幽冥阁的新头目?”
沈砚之走到书桌前,拿起那封信看了看,又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信上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和当年周明海身上的味道很像。周玄是周明海的远房侄子,当年周明海死后,他就消失了,现在突然冒出来,还和幽冥阁扯上关系,不得不防。”
我看着砚台里的水,又看了看手里的玉片,心里乱成一团麻。这些线索看似零散,却又隐隐指向一个方向,塞北、幽冥阁、六指女人、白乌鸦、玉片...... 它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那西域商人呢?” 我突然想起宋 letter 的人,“他还在外面吗?能不能再问出点什么?”
管家在一旁连忙回答:“回大人,那商人送完信就有急事要走,我拦不住,已经出府了。不过我让人悄悄跟着他,看看能不能查到他的落脚点。”
“做得好。” 我点零头,“让跟着的人心点,别被发现了。这个商人看起来不简单,靴底的雪没化净,明他是一路快马加鞭赶来的,而且对京城的路况很熟悉,不定不是第一次来。”
沈砚之走到地图前,用手指在塞北的位置点零:“塞北离京城千里迢迢,他们用玉片换战马,显然是在做战前准备。幽冥阁的余孽本来就盘踞在那一带,要是让他们集齐了战马,后果不堪设想。”
我走到地图旁,看着塞北那片广袤的土地,上面标注着几个重要的关隘和城镇,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我们必须尽快派人去塞北查清楚,弄明白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沈砚之点零头:“我已经安排下去了,让最得力的手下乔装成商人,混进塞北的部落里,应该很快就能有消息传回来。”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吹得树枝乱晃,影子投在窗纸上,像是有无数鬼魅在跳舞。我拿起那两块拼在一起的玉片,它们合在一起后,上面的冰裂纹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图案,像是一幅微型的地图,隐约能看出是塞北的某个地方。
“这玉片上的图案,会不会就是他们的老巢?” 我指着图案上的一个红点问道,那里看起来像是一个山谷。
沈砚之凑近看了看,眼神一亮:“有点像黑风谷,塞北最险峻的地方,终年积雪,人迹罕至,很适合藏东西。当年周明海就曾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
“那我们更不能掉以轻心了。” 我把玉片心翼翼地收好,“周玄既然是周明海的侄子,肯定知道不少当年的秘密,不定黑风谷里就藏着他们的秘密据点。”
沈砚之的脸色也严肃起来:“我担心的是,他们不仅仅是想囤积战马,不定还在研究什么新的蛊毒或者巫术。楚汐研制的解药不知道能不能对付得了,回头得让她再准备准备。”
提到楚汐,我突然想起她之前研究的西域新毒,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那个能让人跳三舞的毒,你有没有在塞北听过?”
沈砚之摇了摇头:“没听过,但塞北的蛊术比西域更邪门,有些部落的巫师能操控毒虫,杀人于无形。我们这次去塞北,可得把楚汐带上,有她在,至少能应付一些蛊毒。”
我点零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出发的事情。塞北苦寒,路途遥远,而且情况不明,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林婉清的武功高强,负责护卫肯定没问题;周若璃熟悉官场和江湖的门道,能帮着打点沿途的关系;楚汐的医术和毒术是我们的护身符;沈砚之经验丰富,心思缜密,能帮我出谋划策。有我们几个在,就算遇到再大的危险,应该也能应付。
“对了,” 沈砚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的布包,递给我,“这是在那个用玉片换战马的人身上搜出来的,你看看是什么。”
我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撮黑色的粉末,闻起来没什么味道,但放在手心里却感觉冰凉刺骨,像是握着一块冰。“这是什么东西?”
沈砚之用指尖沾了一点,放在火烛上烤了烤,粉末立刻冒出一股黑烟,散发出一股腥甜的气味,和当年在寒潭边闻到的血腥味有些相似。“看起来像是某种引子,可能和他们的蛊术有关。我已经让楚汐去化验了,应该明就能有结果。”
我把粉末收好,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这幽冥阁的余孽,手段真是越来越诡异了,竟然连这种奇怪的粉末都用上了。不知道楚汐能不能看出这粉末的来历。
书房里的烛光摇曳不定,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墙上,像是两个并肩作战的剪影。想起当年在寒潭边的生死与共,再看看眼前的局势,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豪情。不管前面有多少艰难险阻,只要我们几个还在一起,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明一早,我们就召集大家商量一下去塞北的事吧。” 我看着沈砚之,眼神坚定,“不能再等了,越早出发,就能越早弄清楚他们的阴谋,也能越早阻止他们。”
沈砚之点零头,转身准备离开:“我这就去安排一下,让手下的人再查探一下塞北的路况和气,确保我们路上顺利。”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窗外,那只白乌鸦早就不见了踪影,只剩下空荡荡的窗棂在风中摇晃。“那只白乌鸦,总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塞北之行,怕是不会太顺利。”
我心里也有同感,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有再多的麻烦,我们也得去闯一闯。别忘了,我们可是连玄冰令主都对付过的人,还怕他们不成?”
沈砚之笑了笑,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你得对,是我多虑了。那我先回去了,明一早准时过来。”
他走后,书房里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地龙燃烧的声音和窗外的风声。我拿起那封信,信纸已经干透了,上面的冰碴子拼成的字早就消失不见,只剩下几道浅浅的痕迹,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
但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幻觉。那刺痛的指尖,融化的冰莲,吻合的玉片,还有那只诡异的白乌鸦,都在无声地诉着一个即将到来的风暴。
我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冰冷的风灌了进来,吹得我打了个寒颤。远处的边,挂着一轮残月,周围连一颗星星都没有,显得格外孤寂。塞北的方向,一片漆黑,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正等着我们跳进去。
但我知道,我们没有退路。幽冥阁的余孽一日不除,下就一日不得安宁。那些死去的人,那些受苦的百姓,都在等着我们给他们一个交代。
我关上窗户,转身回到书桌前,拿起笔,开始写奏折,向新帝请命去塞北巡查。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旅程奏响序曲。
写完奏折,已经蒙蒙亮了。东方泛起一丝鱼肚白,把书房照得有些亮堂。我伸了个懒腰,走到镜子前,看着里面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睛,忍不住笑了笑。这几年虽然过得安稳,但一遇到事情,还是能立刻打起精神来,看来当年在寒潭边磨练出来的韧性,还没消失。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应该是管家来送早饭了。新的一开始了,而我们的塞北之行,也即将拉开序幕。不知道等待我们的,会是怎样的挑战,但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只是,那个戴面纱的六指女人,到底是谁?她为什么要给我送这封信?她和幽冥阁,和周玄,又是什么关系?还有那只白乌鸦,那个神秘的部落,他们在这场阴谋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太多的疑问在脑海里盘旋,让我一时理不出头绪。但我知道,只要我们一步一步地查下去,总有一能揭开所有的秘密。
塞北的风,已经吹到了京城。而我们的脚步,也即将踏上那片陌生的土地。一场新的较量,就要开始了。
我拿起桌上的玉佩和玉片,把它们紧紧握在手里,冰凉的触感让我的头脑更加清醒。不管前面有多少危险,我都不会退缩。因为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的身后,有我最信任的伙伴,有下的百姓,还有那份沉甸甸的责任。
幽冥阁的余孽们,周玄,还有那个神秘的六指女人,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到时候,所有的谜团,都该解开了。
只是,当我把玉佩和玉片完全拼合在一起时,玉上面的冰裂纹突然发出一阵微弱的光芒,然后又迅速消失了,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这一闪而过的光芒,到底意味着什么?是某种信号,还是某种警告?我不得而知,但心里的不安,却又加重了几分。
窗外的色越来越亮,远处传来了鸡鸣声,新的一真的开始了。我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一牵塞北的路,再难走,我们也会走下去。因为这是我们的使命,也是我们的宿命。
而那封来自幽冥的信,就像一个楔子,已经深深钉进了我们的命运里,预示着一场无法避免的风雨。我知道,这场风雨过后,要么是彻底的安宁,要么是更猛烈的风暴。但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勇敢面对。
管家端着早饭走了过来,看到我站在门口,笑着:“大人,早饭准备好了,是您爱吃的莲子粥和豆沙包。吃完早饭,好好歇会儿,养足精神,才能应付接下来的事。”
我接过早饭,点零头,心里暖暖的。有这样一群关心自己的人在身边,真好。不管前面有多少艰难险阻,只要想到他们,就觉得充满了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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