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鸿蒙舟核心舱里,星耗清鸣像一根细针,刺破了寂静。
李凡坐在青玉蒲团上,目光紧盯着悬浮在半空的星辰珠。
珠身流转的星图在舱壁投下细碎光斑,其中一道恰好落在他眉心——那里有道极浅的印记,随着星耗脉动若隐若现。
\"要吞,便吞个够。\"他低声重复着方才的话,指尖抬起,一缕命火从丹田升起,如红丝般缠上星辰珠。
这是他新悟的引星之法,本想借星能温养识海,顺便试探那道黑影的底细。
星耗旋转突然加快。
李凡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察觉那缕命火刚触到珠身,竟被反向扯动——不是被星辰珠吞噬,而是整股力量顺着指尖倒灌回来!
识海里的黑影瞬间膨胀,原本蜷缩的轮廓猛地舒展,那张与他有七分相似的脸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
\"怎么会......\"他踉跄后仰,后背重重撞在舱壁上。
七窍突然涌出温热的液体,视线开始模糊。
更恐怖的是那股吸力,从星辰珠直入识海,像无数根细针在撕扯他的命格——每扯动一次,他就觉得自己的存在在变\"淡\",仿佛下一刻就会消散成混沌中的尘埃。
\"主上!\"
舱门被轰然撞开的声响几乎要震碎耳膜。
赵老当先冲进来,白发被鸿蒙舟的能量乱流吹得根根竖起,他腰间的玄铁剑嗡鸣着出鞘,却在看见李凡的瞬间凝滞——少年周身萦绕着紫黑色星焰,嘴角的血滴在青玉蒲团上晕开,眼神却涣散得像被抽走了魂魄。
苏婉紧随其后,怀中抱着那枚双生果实。
她的指尖刚触到李凡的手腕,就猛地缩回——皮肤下的血脉里,竟有两股力量在撕扯:一股是熟悉的星源之力,另一股......像极了那日在李云飞颈间看到的黑影。
\"双生果实!\"她咬着牙将果实按在李凡额心,青光顺着果蒂蔓延进少年识海。
下一刻,她的瞳孔剧烈收缩:\"双重烙印!
一道是他自己的命格,另一道......\"她抬头看向星辰珠,\"和珠里的虚影同频!\"
林浩攥紧腰间的斩马刀,刀身因为用力而微微发颤。
他望着李凡不断渗出鲜血的七窍,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敢上前——这等层次的能量波动,他若贸然触碰,只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它不是在觉醒。\"
云中鹤的声音从舱门口传来。
老人不知何时换了身素白长袍,残玉挂在颈间,红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的目光扫过星辰珠,又落在李凡涣散的眼瞳上,声音像浸了冰:\"是在'认主'。
而你,正成为它的祭品。\"
\"不可能!\"苏婉的指尖在果实上掐出月牙印,\"主上炼化星辰珠百年,它早该认主了!\"
\"百年?\"云中鹤冷笑一声,残玉突然泛起刺目红光,\"你当这星辰珠是普通灵宝?
它本是混沌孕育的星核胚胎,认主需吞尽宿主命格作为'投名状'——之前它弱,所以只敢啃食你吞噬的力量;现在它强了......\"他的目光扫过李凡越来越淡的命火,\"要吃本体了。\"
命火在识海里噼啪作响。
李凡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粉碎机,记忆、力量、甚至对\"我是李凡\"的认知都在被一点点碾碎。
恍惚间,他看见混沌虚空中那艘残破的鸿蒙舟,看见第一次握住星辰珠时掌心的灼痛,看见家族祠堂里父亲临终前的眼神......
\"数据之心!\"他在意识溃散前用尽最后力气,识海里那颗淡蓝色晶体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辉。
童年街巷的蝉鸣、陨石坠落时的火光、在混沌里捞起世界树枝的狂喜......一段段记忆如潮水倒灌进星辰珠。
珠身剧烈震颤。
那些被注入的记忆像锋利的刀,划开了虚影表面的黑雾——原来这黑影并非突然出现,而是每一次吞噬星源、每一次吸收愿力时,星辰珠在他命格上刻下的\"影子\"。
\"断影锁魂印!\"
凤舞的声音从舱顶传来。
这位九幽盟首领不知何时布下了残阵,指尖结出十二道法印,空中浮现出金色锁链,将李凡与星辰珠的联系强行斩断。
锁链触及虚影的瞬间,黑影发出刺耳的尖啸,竟从李凡识海深处探出一只黑手,抓向他的命火!
\"锚住本我!\"云中鹤突然上前,残玉的红光全部涌入李凡眉心。
老饶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嘴角溢出黑血,\"用你的'过去'对抗它的'吞噬'——你不是它的养料,是它的......\"
话音未落,李凡的识海突然剧烈震荡。
他看见那道黑影站在星核中央,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玄色长袍,嘴角挂着冷笑:\"你吞噬万愿......\"
\"住口!\"李凡在意识里嘶吼。
他的命火突然暴涨,将数据之心注入的记忆碎片烧成金芒,\"该这句话的人......是我!\"
星耗清鸣戛然而止。
赵老颤抖着伸出手,接住从空中跌落的李凡。
少年的七窍终于不再溢血,眼瞳里重新有了焦距——虽然那焦距深处,还映着另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主上?\"苏婉的声音带着哭腔。
李凡没有回答。
他望着掌心的星辰珠,珠内的虚影变得更清晰了,连眉骨的弧度都与他分毫不差。
舱外突然传来星门军的号角声。
他听见百姓的欢呼声,看见运朝的灯火连成星河,像极了混沌里第一次见到的星幕。
识海里的黑影又笑了。
\"你吞噬万愿......\"它的声音混在号角声里,\"可你可知,是谁在吞噬你?\"识海深处翻涌如罚
李凡的意识被抛入星核构筑的幻境,那道与他同貌的虚影正站在星轨中央,玄色衣摆被乱流掀起,嘴角笑意森然:“你吞噬万愿,炼化命影,可曾想过——你才是最大的掠夺者?”虚影抬手,识海深处突然浮现无数画面:家族祠堂里他接过家主令牌时,三长老眼角的阴翳;星门军演武场中,杨将军跪献战旗时眼底的敬畏;甚至苏婉将双生果实按在他额心时,发间那支木簪微微发颤的手。
“你夺家族权柄,夺原住民信仰,夺命之名……”虚影的声音像锈铁刮过耳膜,“我,不过是你的执念具现。”
李凡的太阳穴突突作痛。
他能清晰感知到,虚影每一个字,识海里那道与星辰珠相连的烙印便深一分——原来那些他以为的“掌控”,早被星辰珠偷梁换柱,将他的野心、欲望、对“变强”的偏执,全部炼化成了滋养虚影的养料。
“若执念能斩,我便斩尽!”他突然暴喝,识海深处的命火骤然暴涨成赤金色。
第七道命纹“劫愿锁魂”在丹田处亮起血光,那是他耗费三年以本命精血祭炼的禁术——自毁式燃烧命火,撕裂所有强加于身的烙印。
现实中,鸿蒙舟核心舱的温度骤降。
苏婉按在李凡额心的指尖猛地一烫,双生果实表面裂开蛛网纹——她能清晰感知到,少年识海里那团原本摇摇欲坠的命火,此刻正以自杀式的姿态膨胀,“主上在……燃烧本源!”她声音发颤,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赵老的手掌按在李凡腕脉上,感知到的却是惊涛骇浪般的力量乱流。
他白发根根倒竖,玄铁剑嗡鸣着从剑鞘弹出三寸,“快拿镇命丹!”他回头吼向林浩,“再晚半刻,主上的命轮就要崩碎!”
林浩的斩马刀“当啷”坠地。
他颤抖着从怀中摸出玉瓶,却在拔塞时手滑,丹药叮叮当当滚了满地——这是他第一次,连刀都握不稳。
“没用的。”云中鹤的声音像浸在冰里。
他望着李凡眉心那道越来越亮的星芒,残玉在颈间灼得皮肤发红,“他在和星辰珠赌命——要么彻底掌控,要么……”
话音未落,星核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李凡的识海被一道蓝光劈开。
星辰珠的星核深处,九道淡金色星环缓缓浮现,如涟漪般绕着中央米粒大的光核旋转。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纹路,每道星环都刻着混沌古字,竟与鸿蒙舟舱壁上的残铭同出一源!
“星域共鸣阵列!”虚影的声音终于有了裂痕,“你……你怎么可能激活这个层次的共鸣?”
“因为我不是你的养料!”李凡的意识化作金芒,裹着燃烧的命火撞向星环。
他能感觉到,每道星环都在吸收他的命火,却又反哺回更纯粹的星源之力——原来之前的反噬,不过是星辰珠在“测试”他能否承受这等强度的共鸣!
“劫愿锁魂,逆!”他暴喝一声,将自毁的力量顺着星环反向注入星核。
星环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辉,原本缠绕在他识海的双重烙印被扯得粉碎!
虚影发出刺耳的尖啸,被星环绞成黑雾,却在消散前撞向最内层星环,“下次共鸣,你将主动献祭!”
现实中,李凡的眼睫猛地一颤。
他缓缓睁眼,双瞳已化作流转的星河,每眨动一次,舱内的星芒便跟着明灭。
苏婉的手还按在他额心,却被星芒烫得缩回——那温度不似火焰,倒像星辰本身的灼热。
“主上?”赵老的声音带着哭腔。
李凡没有回答。
他抬手,掌心浮起微型星域投影:九道星环绕着光核旋转,竟与他识海所见分毫不差。
指尖轻点,星门无声开启,百里外的议事殿内,李云飞刚举起酒杯要敬“新上任的左相”,颈间突然腾起紫黑色星焰。
“你敬酒时,影纹已入血脉。”李凡的声音像星核共鸣,带着金属般的回响。
李云飞的脸瞬间煞白。
他脖颈的星焰里,隐约能看见一道黑影在挣扎——那是他暗中勾结虚影时种下的命契。
“你以为……只有我一个?”他狞笑着就要自爆,星焰却突然收紧,将他连魂魄一起烧成飞灰。
舱外突然掠过一道黑影。
李凡抬头,星核共鸣的余韵里,他“看”到识海最暗处,那道虚影正蜷缩在星环阴影中,声音轻得像叹息:“下次共鸣,你会需要我。”
“主上?”苏婉试探着碰了碰他手背。
李凡收回目光,星河双瞳缓缓褪去,只余下眼底极深的暗色。
他望着掌心的星辰珠,珠身的星图里,九道星环若隐若现——这是他新觉醒的“星域投影”,能短暂模拟战场命脉流转,却也会引动虚影的窥探。
“赵老,传令下去。”他将星辰珠收入袖中,声音恢复平稳,“我要闭关三日。”
“闭关?”林浩捡起地上的镇命丹,“主上的伤……”
“不是养伤。”李凡望向舱外的星幕,那里有他用星门连接的三十六个千世界,“我要借星核共鸣,把这些世界的命脉流转,都刻进星环里。”
赵老张了张嘴,最终只了句:“老奴守在舱外。”
苏婉望着李凡转身走向修炼室的背影,突然发现他玄色衣摆上,不知何时多晾极浅的星环暗纹——与星辰珠里的纹路,分毫不差。
深夜的鸿蒙舟,星耗清鸣再度响起。
这一次,那声音里多了几分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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