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还没话，站在崔明珠身旁的林母便狠狠扯了一下她的胳膊，力道之大让崔明珠踉跄了一下。
林母刻薄地尖声道：“你跟她道什么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要不是她沈晚，我们林家能变成现在这样吗？！”
崔明珠忍着胳膊上的疼痛，低声劝道：“妈，你别这么沈同志，她人很好的，上次还……”
“你给我闭嘴！这里轮不到你话！”林母厉声打断她，几步冲到沈晚面前。
林母比她要矮上一个头，身形干瘦，原本可能还算整齐的头发如今已是鬓角花白，凌乱地散在耳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刻满了怨怼。
她仰头瞪着沈晚，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恨意：“沈晚！怡宁的父亲已经被你害得有家不能回，前途尽毁了！我们认栽！但是怡宁她还那么年轻，她只是一时糊涂！你把她交出来！你不能把她往死路上逼啊！”
沈晚被林母这番颠倒黑白、理直气壮的话差点气笑了，她微微挑眉，语气带着冷嘲：“照您这意思，你们林家现在这么惨，全是我沈晚一个人造成的？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大本事了？我怎么不知道？”
林母梗着脖子，蛮横地道：“我错了吗？怡宁她爸做的那事，本来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要是林文斌真的因此没了命，那也是他自己倒霉，命该如此！要不是你沈晚突然冒出来多管闲事，揪着不放，我们林家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沈晚简直要被她的强盗逻辑气笑了，声音也冷了下来：“照您这法，合着谋杀未遂倒成了情有可原，我揭发罪行反倒是多管闲事了？”
林母不耐烦地打断她：“少跟我这些没用的！我要见我女儿！你把我家怡宁关到哪里去了？！你快！”
沈晚看着她急切的样子，故意刺激她：“她现在啊，应该被关在看守所里。那里头暗无日，又阴又冷，吃的都是硬邦邦的窝头咸菜，每还要接受审讯和思想教育。”
林母一听，脸色瞬间惨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随即又激动起来，几乎要扑上来：“不行！绝对不行！我家怡宁从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苦！你快把她放出来！你放了她！”
沈晚：“她受不得苦？她差点用一盆滚烫的石灰水要了我的命！我为什么要放过她？要不是当时张医生不顾自身安危替我挡下了，现在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的就是我！你女儿是宝贝，别饶命就不是命了吗？！”
林母的指甲死死掐住沈晚的手臂，哭嚎着：“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放了我女儿！你放了她！”
崔明珠看不下去了，挺着沉重的肚子，艰难地上前想要拉开林母：“妈，你别这样！有话好好，你这样解决不了问题的。”
林母正在气头上，见崔明珠也来拦她，直接用力将她往后一推！
崔明珠身子重，被她推得一个踉跄，惊呼一声向后倒去。
沈晚眼疾手快，立刻伸手顺势拉住崔明珠的胳膊，帮她稳住了身形：“心！”
崔明珠的丈夫林磊也赶紧冲了过来，一脸紧张地扶住妻子：“明珠，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崔明珠惊魂未定地靠在丈夫怀里，看了眼丈夫焦急的脸，摇了摇头：“多亏沈同志扶了我一把，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她缓了口气，带着恳求对林建国，“林磊，你让妈别闹了行吗？本来这次就是我们理亏，怡宁她确实是做错了啊……”
林磊这段时间本就因为家里接二连三的变故身心俱疲，母亲还三两头这样不管不关闹，他既心疼妻子跟着受委屈，又无法对生养自己的母亲置之不理，内心对崔明珠充满了愧疚。
此刻见母亲差点推倒怀孕的妻子，他积压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忍不住后怕地对着林母吼道：“妈！你能不能别闹了！你看看这个家，看看明珠的肚子！非要闹到家破人亡、一尸两命你才甘心吗！”
林母被儿子从未有过的怒吼震住了，忘记了哭嚎，怔怔地看着儿子。
林磊吼完，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转向沈晚：“沈同志，我们知道怡宁她做了错事，应该接受惩罚。我们不敢奢求别的，就只有一个请求，能不能让我们见她一面？”
他不下去了，声音有些哽咽。
林母像是才反应过来，抓住林磊的胳膊，哭喊道：“磊磊！那可是你亲妹妹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眼睁睁看着她受苦不管啊！”
林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里是痛楚，他拉开母亲的手：“妈！不是我们狠心，是怡宁她自己走了绝路！她现在是在为她犯下的错付出代价！我们不能再错下去了！”
林母捂着胸口，瘫坐在地上，发出凄厉绝望的哭嚎。
沈晚听到林磊的请求，微微皱了皱眉。
林怡宁现在是被军事法庭等待审判的犯人，她也不清楚探视需要什么程序，或者是否被允许。
就在她犹豫的间隙，会客室的门又被推开了，身后传来一道熟悉而沉稳的声音：“可以安排探视。”
沈晚回头，看见是霍沉舟及时赶来，心里顿时有磷。
既然霍沉舟可以，那便是符合规定，没有问题。
林磊面露感激，连忙道：“多谢。”
霍沉舟言简意赅：“你们跟我来吧。”
林磊心地搀扶身体笨重的崔明珠，两人跟着霍沉舟朝外走去，谁也没有去管还在地上哭闹的林母。
林母正撒泼打滚，一抬头发现屋子里转眼就空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哭声戛然而止。
她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也赶紧追了上去。
霍沉舟带着他们去了部队驻地边缘，靠近后勤仓库的一排平房。
这里位置偏僻，平时少有人来，几间屋子被临时改成了禁闭室和临时审查人员的居所，门口有持枪哨兵站岗。
他走到其中一间挂着“审查三号室”牌子的房门前，对站岗的战士示意了一下，战士立马把禁闭室的窗户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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