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浮图城告急?!”
武媚娘捏着“安西快讯”的手指猛地收紧,凤目寒光一闪。
西突厥异动,和李恪在碎叶城清洗崔家势力,时机“巧”得令人心惊!
她掌心刺痛,面上却已恢复冰冷:“传兵部,立刻廷议!”
狼烟消息比长安的反应更快抵达碎叶。
李恪盯着那三根羽毛标记的加急军报,薄薄木牍重如千钧。
西突厥大军压境,直扑北庭门户可汗浮图城——那是安西连接中原的命脉,一旦失守,整个安西将被生生切断!
“好一个东西夹击!”李恪冷笑,指节重重敲在西域地图上可汗浮图城的位置,“武昭仪刚下旨要‘良种’,西突厥的大军就‘准时’到了!
这是逼本王顾头不顾尾!”
他目光扫过蜿蜒的黄河线:“粮道…绝不能断!”
“苏定方!”他骤然转身。
“在!”苏定方甲胄铿锵应声。
“你坐镇疏勒!统筹全局,确保粮草军械经黄河水道,源源不断送往前线!
碎叶新定,堤坝、棉田、工坊,尤其是那几株抗蝗苗,半点差错都不许有!
秦红梅!”
“在!”绯红身影挺立如松。
“留一半女卫营精锐在碎叶,协助杜明月稳定局面。
你带另一半,随我即刻驰援浮图城!”
“遵命!”秦红梅眼中战意燃烧。
马蹄踏碎碎叶晨霜。
李恪亲率八百精骑,携秦红梅及半营女卫,如同黑色利箭,刺入通往北庭的茫茫戈壁。
寒风如刀,砂砾抽打着铁甲。
李恪伏在马背,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抢在西突厥合围前,让可汗浮图城变成卡在他们喉咙里的铁刺!
可汗浮图城矗立在北庭荒原的风口。
破败的夯土城墙在朔风中簌簌掉渣。
守城士兵裹着旧袄,望着城外远处地平线上越来越多的突厥骑兵烟尘,脸色发白。
李恪一行风尘仆仆抵达时,迎接他的是北庭都护府长史郭孝恪一张愁苦的脸。
“殿下!您总算来了!”郭孝恪几乎扑上来,“突厥阿史那贺鲁部五万骑兵,距城已不足百里!
城内守军仅三千,粮械尚能支撑月余,但这城…”
他指着几处被风雪侵蚀得摇摇欲坠的城墙豁口,声音发颤:“根本挡不住突厥饶冲撞!”
李恪没话,策马绕城一周。
寒风卷着砂砾,打在冻得铁硬的泥土上。
最大的难题摆在眼前——寒地冻,土层冻结,想挖土加固城墙,难如登!
“取盐来!”李恪忽然勒马下令。
“盐?”郭孝恪和赶来的工匠头领都愣住了。
几大袋粗盐扛来。
李恪下马,抓了一把盐,用力撒在脚下硬邦邦的冻土上。
雪白的盐粒格外刺眼。
“看好了!”李恪声音穿透寒风,“用这法子,化开冻土!”
他示意亲兵:“取热水!浇!”
温热的水心淋在撒了盐的冻土上。
奇迹发生了!
坚硬的冻土表层,竟肉眼可见地开始变软、泥泞!
“盐能破冰!”李恪抓起一把湿软的泥,斩钉截铁,“郭长史,立刻下令!
征发城内所有民夫,城外所有归附部落牧民!
分段包干,沿城墙外三十步,挖壕!
挖出的冻土,照这法子撒盐化开!
我要一道新的城墙,一道他们撞不垮、砸不烂的水泥城墙!”
他转向随行的工部大匠王铁锤:“王师傅!水泥、砂石、木料,管够!
人手,也给你备齐了!
怎么在冻土上最快筑起新城墙,看你的本事!”
王铁锤这黑瘦老头眼中精光爆射:“殿下放心!只要冻土能化开,有料有人,老汉拼了命也给您在突厥崽子杀到前,立起一道铁壁!”
他立刻吼起来:“徒弟们!动起来!勘地划线!备料!先打地基!”
可汗浮图城瞬间变成巨大工地。
号子声、铁镐破土声、车轮声压过寒风。
归附的牧民在唐军指挥和工匠带领下,分段挖掘地基。
撒上盐、淋上热水的冻土变得驯服。
“巴图!力气留着下崽吗?挖深点!”一个汉人老匠人对着赤膊挥汗的突厥青年吼,顺手扔过水囊,“喝口水!加把劲!
城墙立起来,你家的牛羊才不会被抢走!”
叫巴图的青年咧嘴一笑,灌了口水,抡起镐头砸得更狠:“老叔放心!贺鲁敢来,我这镐头就换刀,砍他!”
周围哄笑,动作更快了。
王铁锤坐镇指挥。
他采用李恪提议的“夹心法”:先用粗大圆木为筋骨,夯筑内层土坯墙;
外侧用厚木板当模子,浇筑搅拌好的水泥砂浆;
水泥初凝后,在内外层之间填入混有碎石粗砂的缓冲层,层层夯实。
“这疆夹心墙’!”王铁锤拍着刚凝固的水泥墙面,对郭孝恪等人解释,语气自豪,“外层水泥硬,不怕撞!
中间砂石层软,能卸力!
内层土坯墙还能保温!
三重保险!”
郭孝恪摸着冰冷坚硬、光滑如镜的水泥墙面,再看看城外远处游弋的突厥斥候,悬着的心落下一半:“神乎其技…殿下这‘水泥’,简直是筑城神物!”
筑城耗资巨大。
看着辎重官呈上日益干瘪的钱粮账簿,郭孝恪眉头又拧紧了。
“殿下,征发民夫和牧民,按例要付工钱或口粮。
库里的铜钱快空了,粮食也要优先保障军需和民夫…”他忧心忡忡。
李恪正标注城防图,头也不抬:“工钱?照发。
不过不发钱,也不发粮。”
“那…发什么?”郭孝恪愕然。
“用这个。”李恪指向城外雪原上,归附部落放牧的、如云朵般的羊群。
“羊毛?”
“对!”李恪放下笔,眼中精光闪动,“传令:凡参与筑城者,无论汉民牧民,应得工钱,皆可按市价折算,领取等值上好的羊毛!
由都护府统一收购结算!
告诉他们,开春后,安西工坊以高于市价两成的价格,敞开收购洗净的羊毛!”
命令一出,工地短暂沉寂后,爆发出更大热情!
尤其那些突厥牧民,眼睛放光!
羊毛,草原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往年除了做点粗毡,大多浪费。
如今出力筑城保家园,还能换到能拿去工坊换盐铁布匹的羊毛凭证!
比铜钱更让他们心动!
“长生保佑吴王!”牧民们欢呼着,主动将剪下的羊毛送到官仓。
汉民工匠看着厚实羊毛,想到开春能给家人添衣,也干劲十足。
郭孝恪看着官仓堆积如山的羊毛,再看看热火朝、士气高涨的工地,对李恪佩服得五体投地。
钱粮难题,竟被殿下用草原上最寻常的羊毛,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还绑住了归附部落的心!
日夜轮班赶工。
当阿史那贺鲁的五万铁骑如黑色潮水涌到城下时,迎接他们的,再也不是那道破败土墙。
一道灰白色的、高耸坚固、在冬日阳光下泛着冰冷光泽的奇异城墙,如同大地脊梁,横亘荒原!
墙头,崭新唐旗猎猎。
女墙垛口后,裹着湿牛皮的型弩车寒光闪闪,操弩的赫然是绯红轻甲的女卫营战士!
贺鲁勒住战马,望着那道从未见过、光滑得连云梯都无处搭的城墙,以及墙头严阵以待的守军,粗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惊疑。
预想中的惊慌混乱呢?
这突然冒出来的“白墙”是什么?
“父汗!还等什么?儿臣愿为先锋,踏平此城!”身旁年轻王子挥舞弯刀叫嚣。
贺鲁眯眼,打量着城头巨大的“李”字王旗下,那个按剑而立的挺拔身影,心头不祥预感愈发浓烈。
他猛地挥手压下躁动:“扎营!探明虚实!”
突厥大军如退潮般在城外三里扎下营盘,人喊马嘶,却不敢贸然进攻。
城头,李恪与秦红梅并肩而立,冷眼望着无边无际的突厥营帐。
“水泥墙已成,军心可用。”秦红梅低声道,“只要粮道不断,贺鲁耗不起。”
李恪微微颔首。
水泥堡垒已成,民心士气凝聚,北庭防线稳住邻一步。
接下来是比拼耐心和后勤的消耗战。
他刚想下令加强夜间警戒,一阵急促变调的脚步声从城墙马道传来!
“殿下!苏…苏将军八百里加急!”一名驿卒连滚带爬冲上城头,嘴唇冻裂渗血,手中高举一枚插着四根染血羽毛的加急军报!
李恪心头剧震!
四羽血翎!最高警讯!
他一把抓过军报展开。
只看一眼,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军报上一行被血染透的潦草字迹:
“吐蕃奇兵出大非川,黄河粮道……被截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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