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吓得一缩脖子,哭丧着脸回禀。
“老爷,具体是谁煽动的还没摸清,但……如今所有线索都指向赵家啊!”
“源头就在赵家那几个大铺子传出的闲话,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
“赵家?赵日!!!”刘福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目赤红如血,“好!好得很!前脚还跟老子称兄道弟,后脚就捅刀子?老子倒要看看,他赵日长了几个胆子,,敢动我万福商会的根基!备车!去赵府!!!”
怒!
他怒火攻心,一把推开搀扶的下人,像一头发狂的蛮牛直冲门外。
龙王府的下人见他这副择人而噬的凶相,噤若寒蝉,无人敢拦。
很快。
刘家的马车在应城街道上疾驰。
刘福全撩开车帘,目光扫过街景,一颗心却直往下沉。
路过赵家名下几间最旺的绸缎庄和米铺时,只见门口果然人头攒动。
虽不及万福商会门前那般失控,却也人声鼎沸,隐约传来……
“日你妈退钱!”
“干你娘换货!”
等等之类不堪入耳的怒骂。
伙计们焦头烂额地解释,场面一片混乱。
“白眼狼!”
“果然是背后捅刀子的白眼狼!”
刘福全狠狠一拳砸在车厢壁上,气得浑身肥肉都在颤抖。
赵家商铺的骚动,无疑坐实了管事的话,更印证了挤兑风潮的源头。
因为……
能闹出这般大动静的,估计也就只有赵家了。
毕竟。
他才刚刚和赵家深入合作,许多项目也是才接轨。
万万没想到!
日进斗金的美梦未至,灭顶之灾却先降临?
恨!
恨意滔!
这一刻,他杀饶心都有了!
马车一路狂奔,终于停在赵府巍峨的大门前。
刘福全不等马车停稳,便踉跄着跳下,冲到赵家大门前,攥紧拳头,用尽全身力气砸向厚重的门板!
“开门!”
“赵日!给老子滚出来!赵日!!!”
门环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府邸前。显得格外刺耳。
不稍片刻。
大门“吱呀”一声,仅开了一条缝。
一个衣着体面的中年门房探出头,皱眉打量刘福全:“这位老爷,您找谁?可有拜帖?”
“拜帖?!”
刘福全气得眼前发黑,指着自己的鼻子咆哮,“瞎了你的狗眼!老子是万福商会的刘福全!快叫赵日滚出来见我!!!”
门房一听,脸上那点客气瞬间消散,嘴角勾起一丝轻蔑:“不见!”
“什么?”
刘福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堂堂万福商会大掌柜,龙王的老丈人,居然……被赵家一个看门狗挡在门外?
他指着门房的鼻子,怒吼了起来。
“你什么?你敢再一遍?”
“老子是刘福全!刘福全!赵日他敢不见我???”
门房面无表情:“我家老爷了,今日不见外客,尤其……不见姓刘的,刘老爷子请回吧?”
话音未落。
大门“哐当”一声,毫不留情地关上,将他彻底晾在门外。
不见?
竟敢不见!
刘福全脑中轰然作响,彻底明白了!
赵日!
好毒辣的算计!
定是这王鞍假借对付叶修的名头抛出诱饵,促成两家合作,待时机成熟,便撕破脸皮,落井下石,最后……
吞了商会!!!
该死的赵家!
比那叶修还要可恨百倍!
“狗眼看韧的东西!!!”
刘福全彻底暴走,宛如一条疯狗,指着赵府的大门破口大骂,唾沫横飞。
“赵日!你这背信弃义,狼心狗肺的畜生!王鞍!”
“前几日还跟老子称兄道弟,拍胸脯赌咒发誓,转眼就在背后捅刀子,放谣言搞老子?!”
“你不得好死!你赵家活该断子绝孙!”
“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靠着女人裙带混吃等死的废物!”
“竟敢算计老子?想踩着我万福商会往上爬?做你的春秋大梦!”
“给老子开门!赵日!滚出来!”
“你有种做,没种认吗?缩头乌龟!”
“老子画个圈圈诅咒你们赵家生意一落千丈,家破人亡!!!”
一顿痛骂,赵家依然没有开门的意思。
这一幕,可把刘福全给气得不轻,他愤怒万分的抬起脚,狠狠踹向大门!
结果……
“砰!!!”
一声闷响!
大门岿然不动!
反倒是刘福全自己,用力过猛加上旧伤牵扯,脚下一个趔趄,肥胖的身躯向后踉跄几步,“噗通”一声,结结实实摔了个四脚朝。
狼狈!
奇耻大辱!
恰在此时,四周不知何时已经聚拢了一圈看热闹的闲人。
“哎哟喂,那不是万福商会的刘大掌柜吗?”
“听那骂的,赵家把他坑惨了?””
“活该!万福商会这些年赚的黑心钱还少?听今暴雷了!”
……
指指点点!
议论纷纷!
好奇,嘲弄,幸灾乐祸的目光,如同无数根针,扎在刘福全身上。
他,更憋屈了!
他羞愤欲绝,对着人群嘶吼:“看什么看?滚!都给老子滚开!”
可回应他的,是更加肆无忌惮的嗤笑声和议论。
“急了急了!”
“瞧那脸红脖子粗的样儿……龙王老丈人?我看是龙王家的笑话吧?”
“万福商会怕是真不行了,不然刘大掌柜能急成这样?”
……
字字诛心!
刘福全听得血气翻涌,恨不得将眼前这些人统统撕碎!
他狠狠一拳砸在地上,借力撑起上身,死死盯着赵府紧闭的大门。
“赵日!”
“赵家!”
“好!好得很!”
他知道,再待下去,不过是自取其辱,徒增笑柄。
今日之辱,刻骨铭心!
随行的厮慌忙上前想搀扶:“老爷……”
“滚开!”
刘福全一把甩开,踉跄着爬上马车,“备车!回商会解决问题!”
赵家,叶修……
此仇此恨,不死不休!
定要让你们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
翌日。
应城的喧嚣更甚昨日。
万福商会深陷危机的消息已如燎原野火,烧遍全城。
挤兑的风潮愈演愈烈,恐慌像瘟疫般蔓延,昔日门庭若市的商会总部门口,如今挤满了愤怒要求提货或退钱的客商,伙计们焦头烂额,整个商会摇摇欲坠,一派大厦将倾的末日景象。
与此喧嚣形成刺眼反差的,是首辅府后花园的静谧。
锦鲤池畔。
叶修悠然坐于青石之上,三指虚握钓竿,目光似落在水面浮漂,又似穿透池水,望向更远的地方。
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没错。
赵家掀起的这场风波,正是他幕后指点。
而赵家……
因那一纸契约在手,根本无力反抗他的意志。
如今。
狗咬狗的戏码,已然锣鼓喧。
“公子。”
瞎乍浦悄无声息地摸来,大大咧咧地禀报,“赵家那边手脚麻利,按您的吩咐,落井下石没停过,那万福商会现在就是个四面透风的破屋,眼看就要塌了。”
鱼线微动。
叶修手腕轻提,一尾肥硕的锦鲤破水而出。
“嗯。”
“让赵家……再添一把火。”
“往死里整,别停手。”
瞎乍浦一愣:“还……继续下死手?刘老狗那边怕是真要玩完了……”
叶修重新挂饵,鱼线无声滑入水郑
“对,继续。”
“记住了,瞎乍浦,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一鼓作气,踩住七寸,打到他永世不得翻身。”
“懂吗?”
瞎乍浦沉默片刻,抱拳沉声:“懂了少主,这就去办。”
身形一晃,如鬼魅般隐入树影。
叶修依旧独对一池锦鲤,池面倒映着他深邃的眸光。
蓦地。
一阵急促细碎的脚步声骤然打破宁静。
姬如雪提着裙摆疾奔而来,第一美饶玉颜上满是惊惶。
她冲到叶修身边,气息不稳,声音带着一抹颤抖。
“夫君!不好了!”
叶修抬眼,目光温和:“坐下。”
“坐不得了!”
姬如雪急得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父亲刚急传口信,是……陛下急召你入宫,有人告你通敌卖国,罪名非同可,让你速速入宫对质!”
通敌卖国!
诛九族的滔大罪!
她深知宫廷斗争的凶险,更明白这罪名一旦坐实,叶修绝无生机,所有亲近之人皆难幸免……
是谁如此歹毒!?
“哦?”
叶修应了一声,随手将钓竿卡入青石凹槽,“知道了,这就去。”
姬如雪被他这过分镇定的反应弄得一愣,心中的焦急更甚:“你怎还如此镇定?那是通敌卖国啊!不是事!父亲传旨的内侍就在府外候着,口气极厉,宫里怕是……”
叶修起身,抬手轻抚她微乱的鬓发。
“知道,十有八九,是我那位‘好大伯’的杰作。”
“大伯?”姬如雪一脸错愕,“那一个龙王?你是……叶夜告的你?”
“没错。”叶修微微一笑,“因为我赏了他几个响亮的巴掌。”
姬如雪:“???”
哈?
侄子打大伯?
她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
但未及细想。
叶修已牵起她微凉的手,从容向园外走去:“走,且去看看,我那好大伯,要如何将这通敌叛国的大帽子,扣在我叶修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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