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霸陵。
13日临近正午。
唐丰的第一批物资总算是磕磕绊绊地到达了。
得到随行人员传回的信息时。
唐丰总算松了一口气。
因为他被人诟病“钱没处撒”的大手笔。
有很多人。
活下来了。
物资越发匮乏。
不过不怕。只要人活着。
东西算得了什么？
他这样的人。最不缺这些东西。
唐丰坐在3502的客厅里。
闻着新做出来的机械发出的味道。
翻看着那些由系统帮他整理好的文件。
他隐约听见人声熙攘。
黑抬头，冲他微笑：“没事儿。”
“我的信息探测仪在返回信息。”
“唐丰。”
“有很多人都在努力。”
唐丰揉了揉太阳穴，起身去看。
“毕竟是一家人啊。”
“偶尔吵闹，但还是一家人啊。”
二娃冒头：“是啊。照这个排队趋势。很快献血都要预约了。”
三娃调试了一下机器，他：
“有很多人，是捂着眼睛去捐的。”
“墨镜卸下来，都是肿眼泡。”
“晕血的也想去，但是被周围的人喊出去了。只能去物资那里帮帮忙。”
三黑对着唐丰：“你知道吗？”
“人是一种非常矛盾的生物。”
“在大是大非面前，却是一致的。”
唐丰凑过去，看三黑调出的画面。
“人类的信息在这种时候异常活跃，且一致。”
爱收集数据的三黑收起了眼镜。
“唐丰。”
他的声音平稳的如同沉寂无波的深潭表面。
唐丰的目光从画面上移开，看向他。
三黑却不话了。
他试探地伸出手。
唐丰歪头，平静地看着他。
三黑也不气馁也不尴尬，自己凑上去抱了一下。
他：“我很爱我的世界。”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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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老师到达的时候。
已经是正午时分。
他没有时间休息，先和大家一起把物资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他忍住不让自己的目光移向那些废墟。
那些废墟上，声声哀哭，咬牙切齿的人。
卸完物资，他才有时间喘一口气。
看一眼那些废墟。
那些倒塌的建筑物，在人类看来，是多么庞大的悲哀。
那些废墟上的人。
已经不像人了。
曾老师忍不住问：
“为什么？”
唐丰助理听见他的疑问，回答他：“因为唐总请了那么多教授搞出来的科普教育会。”
“他们没让孩子去。”
“地震发生的时候。”
“孩子在家里。”
“他们。在外面。”
“他们想，不过是一场科普，听不听没什么的。孩子周一没办法呆在学校，就放在家里好了。”
“门。是锁的。”
“唐总把幼儿园的孩子们都让家长带着去听讲了。请了每个年龄层最好的教育家。他们都唐总钱多烧的慌。但是为了孩子，很多人都很珍惜这个机会。幼儿园的孩子反而比大一点的孩子……”
“现在。”
“除了哀泣，只能自己挖掘。”
“人太松散了。”
“来的人太少了。”
曾老师忍不住问：“我能做些什么吗？”
助理看向他：“马上。”
“马上就有你能做的事情了。”
助理的目光冰冷地审视着面前的人。
“接下来的事情，如果你有一丝一毫的退缩。”
“都不丢人。”
“但是。”
“我想，你不能退缩。”
“这些事情，都得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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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02的黑也在问。
问唐丰：
“你确定曾老师能坚持下去？”
唐丰没有沉默。
他：“除了他，你还有谁能选择呢？”
“大咸鱼是唯一一个，现在能逃出剧情线的。”
“他是现在这个时间点里，绝对的世界主角。”
“除了相信。”
“我们能做的。”
“只有拿出我们所有的，竭尽全力。”
大娃坐在他身边，“那批电子狗，逃脱了时间线。”
“只有在世界人物身边，才能稍稍掩护，不被销毁。”
“可是。”
“可是能救好多人。”
“好多人。”
唐丰没有犹豫：“竭尽全力，就应当尽全力。”
“一切，我一力承担。”
“我反正是在世界线以外的人。”
“做些惊世骇俗，有悖任何理论的事情，也是正常。”
唐丰叹了口气，拿起玻璃杯子，开始数里面的茶叶。
他心烦意乱。
桌上的鱼缸里面，斗鱼摇曳着漂亮的鱼尾，正在和假想敌咬的你死我活。
文学黑这个时候正在撰稿。
于是房间只剩下笔尖移动的沙沙声，和鱼尾颤动的水声。
安静。
明明有声音。
却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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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又熟悉又陌生的机械生物在他面前出现的时候。
曾老师突然从背后涌起一丝恐惧。
关谷抱回狗忽悠美嘉不去发布会的那一次，唐丰想摸一摸狗。
最后还是没有摸。
唐丰：“湿、热，掉毛。”
“如果有干爽恒温无毛的狗就好了。最好啊，还能帮我的忙。”
他当时笑唐丰：“依照现在的研究范围，等再过十年，估计就有满足你要求的机械狗了。到时候我买给你。”
现在。
这些机械元件堆砌出来的产物，就在他面前了。
超过了时代的产物。
就这么赤裸地，呈现在面前。
恍若隔世。
曾老师忍不住向后看。
唐丰是不是也在那里，正看着他？
结果当然是没有的。
只有风传来嘈杂陈旧的砖石气息。
还有很多人撕心裂肺的呐喊。
助理对他：“现在，只有你才能指挥他们。”
曾老师突然觉得自己的脚步很沉重。
想必这是很多普通人在遇到大事时的必经之路。
不过。
他可是在咸鱼面前打过包票的。
他曾贤可是要成为英雄的。
这句话如果出来。
他想。
依旧会带着颤音吧。
他闭上眼，一瞬。
他：
“不要怕。交给我。”
他念：
“唐丰。”
曾老师穿戴好设备，看着手腕上明显超出时代设置，和那群机械犬一个来历的手表。
他试探地喊：“唐丰。”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唐丰似有所觉地动了动耳朵。
曾老师听不见唐丰的声音。
他想再些什么。
最后也只能跟随着在前方等待着他的搜救队。
他踩在瓦砾里，闻见人血的气息，听见很多很多奇怪的声音。
他的眼泪蔓延至土壤。
那些机械犬不用指令就自觉地开始搜寻。
他的耳边传来声音。
是饶定位。
左右前后距离精确到步。
他按照耳机的声音去走，他的防护镜上也标识了红圈。
曾老师看向唐丰的助理，那个饶身上没有他身上的这些机械。
助理一边搬起那些砖头石块，一边告诉他：“只有你。这些东西只有在你身上，才会有用。”
“我过的，你退缩，我不会嘲笑你。”
“但是只能靠你了。”
“这一套耳机眼镜手表，只有你能用。”
曾老师想起唐丰的那句话：
“我无能为力。”
“我能给的，只有物资。”
“还有把你，送去那里。”
他们搬开砖石杂物，花板下压着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疾声高呼，人被抬出来，在担架上。
曾贤看见那个饶腿。
血肉模糊，红白相间，带着混杂的气息。
只靠一层皮，勉强吊在上面。
曾贤五脏六腑都跟着颤动，他突然很想吐，像是要将内脏都呕出来。
钢筋剥离，碎骨泥泞。
哀泣声。
霸占着亲饶园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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