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长春清晨六点，409宿舍的门板突然被砸得震响。林阳正趴在键盘上睡觉，新电脑屏幕还亮着炫舞的结算界面，机械键盘上的松鼠图案被口水浸得发粘。\"林阳！开门！\"辅导员的声音穿透门板，震得墙上的松鼠贴纸簌簌掉灰。
陈默抱着红棉吉他从椅子上摔下来，琴弦刮过松鼠音响的网罩。\"我去！\"他慌忙捂住吉他弦，\"是李导！\"琴头的松鼠贴纸被他蹭得翻了边。
赵磊从实况手柄堆里惊醒，松鼠靠垫掉在地上，露出里面没塞好的考勤表——上面用红笔圈着七次未签到记录，像极了鞍山钢厂的警告标志。\"完了完了，\"他踢了踢桌下的外卖盒山，\"我就别把考勤表当鼠标垫！\"
张野从蚊帐里钻出来，松鼠主题的粉色床帘被他扯掉半边。\"谁啊大清早的...\"他揉着眼睛，突然脸色煞白，\"卧槽！是辅导员！我昨晚跟妹子聊记录还在屏幕上呢！\"
门板又被砸了几下，辅导员的声音带着怒火：\"林阳！听见没有？几点了还不起来？自己几没签到了心里没数吗？\"
林阳猛地站起来，头撞在桌角的松鼠台灯上。\"来了来了！\"他慌忙关掉电脑，新显示器的蓝光映着他通红的眼睛。键盘上的辣椒渍还没擦，旁边散落着半个啃剩的馒头。
陈默手忙脚乱地往床底塞吉他，琴弦勾住了松鼠速食的包装袋。\"稳哥！快把外卖盒藏起来！\"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吉他包上的松鼠贴纸被床腿刮掉半张。
赵磊把考勤表塞进松鼠靠垫，拉链没拉好，纸片边角露在外面。\"张野！把你那粉色蚊帐扯下来！\"他指着张野的床，\"辅导员看见非以为咱们在宿舍开妓院不可！\"
张野手忙脚乱地扯床帘，结果把整个蚊帐架都拽倒了，砸在林阳的新电脑桌上。\"我操！\"他看着晃悠的显示器，\"稳哥你的松鼠电竞屏！\"
\"别管屏了！\"林阳压低声音，耳朵贴在门板上，\"辅导员要找宿管踹门！\"
门外传来班主任的声音，比辅导员的缓和些，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林啊，还有陈默、赵磊、张野，你们四个在里面吗？\"班主任顿了顿，\"学期末了，考勤学分再不够，别挂科，毕业都成问题。\"
林阳的心脏狂跳，想起爸爸公会补贴卡的榨还在《大学物理》里夹着，妈妈腌的辣椒罐在床底落了灰。他看向陈默，对方正把红棉吉他藏进衣柜，琴头的松鼠贴纸掉在地上。赵磊盯着靠垫里露出的考勤表，手指无意识地搓着松鼠靠垫的毛。张野则把手机塞进枕头，屏幕上还亮着和妹子的聊界面，背景是松鼠游乐园的合影。
\"李导，\"班主任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要不先别找宿管了，这几个孩子...让他们自己想想清楚。\"
辅导员哼了一声：\"想想清楚？再想清楚考勤就全红灯了！我可告诉你们，\"他提高声音，\"今之内，把所有未签到的情况明交到我办公室，不然我就挨个给你们父母打电话！\"
脚步声渐渐远去，409宿舍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林阳靠在门板上，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新电脑的散热口还在轻微作响，像极了他此刻慌乱的呼吸。
\"稳哥...\"陈默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妈要知道我挂了考勤，能从铁岭坐火车来抽死我...\"
赵磊踢了踢桌下的外卖盒，罐头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我爸要是知道我拿他的修车钱充了炫舞...鞍山钢厂的钢筋都得被他掰断。\"
张野瘫坐在地上，粉色蚊帐压在他身上，像一面投降的白旗。\"我大蜜们要是知道我因为考勤毕不了业...葫芦岛的海蛎子都得笑臭了。\"
林阳看着散落一地的松鼠贴纸，有陈默画的歪嘴松鼠，有张野贴的海鲜松鼠，还有他自己从津带来的、沾着煎饼渣的旧贴纸。他想起买新电脑时的叛逆，啃辣椒馒头时的\"快乐\"，此刻都变成了门板上那声巨响的回音。
\"都别废话了，\"林阳捡起地上的松鼠贴纸，贴回衣柜门上，\"现在想办法怎么补考勤。\"他指着陈默，\"你去跟辅导员解释，就...就你在排练毕业演出，用吉他弹考勤歌。\"
陈默瞪大眼睛：\"考勤歌？啥玩意？\"
\"就你那首《松鼠狂想曲》！\"林阳又指向赵磊，\"你去你在研究实况足球里的考勤战术，用手柄模拟签到动作。\"
赵磊挠头：\"这能行吗？\"
\"行不行都得行！\"林阳最后看向张野，\"你最能忽悠，去跟辅导员你在做'松鼠速食'的考勤调研，给毕业创业打基础。\"
张野突然站起来，抖掉身上的蚊帐：\"这个我擅长！我大蜜们我忽悠饶本事比炫舞手速还快！\"
宿舍里突然有零生气，四人开始七手八脚地收拾残局。林阳擦着新电脑屏幕，看见上面自己的倒影，眼睛里布满血丝。他想起妈妈腌辣椒时的\"做人要踏实实\"，爸爸公会补贴卡的每一笔钱都来之不易。
\"稳哥，\"陈默把最后一张松鼠贴纸贴在考勤表上，\"你...班主任为啥帮咱们？\"
林阳看着窗外初升的太阳，雪地上送餐哥的电动车辙印还在。\"可能...\"他顿了顿，\"可能他看见过咱宿舍的松鼠贴纸，觉得咱们...还有救吧。\"
那下午，四人揣着各自编的\"考勤明书\"走向辅导员办公室。林阳走在最前面，口袋里装着妈妈腌的辣椒罐贴纸，上面松鼠的尾巴卷着\"加油\"。陈默抱着红棉吉他，琴头重新贴好的松鼠贴纸在阳光下闪着光。赵磊的松鼠靠垫里塞着写满道歉的纸条，张野则在手机里存了十张松鼠速食的好评截图。
辅导员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班主任和辅导员的对话。\"老李啊，\"班主任的声音温和，\"孩子们是贪玩了些，但本性不坏。你看他们宿舍贴满了松鼠贴纸，倒是挺有生活气息...\"
林阳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阳光从走廊窗户照进来，落在他手里的\"考勤明书\"上，纸上陈默画的松鼠举着签到笔，尾巴卷着四个大字：\"下不为例\"。而明书的最后一页，是林阳用钢笔写的：\"对不起，我们错了\"，旁边画着一只低头认错的松鼠，耳朵尖还红着。
窗外的长春雪已经停了，409宿舍的松鼠门板上，还留着辅导员砸门时的余震。但此刻，四个少年站在辅导员面前，看着桌上红灯闪烁的考勤系统，突然觉得，比起虚拟世界的炫舞冠军，现实里的每一次签到，每一节课堂，才是真正需要他们用键盘（和笔）去点击的\"开始游戏\"按钮。而那些松鼠贴纸，从今往后，大概会贴在课本上、考勤表上，提醒他们：叛逆可以有，但路，得走在正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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