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伐的声浪如同实质的海啸,几乎要将高台上的织田裕二彻底淹没、撕碎。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在愤怒的火光与惊雷后的烟尘映照下,惨白如鬼,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滚落。护卫们如临大敌,刀剑出鞘,却显得如此渺无力,在万民沸腾的怒潮前摇摇欲坠。丰臣信彦的手已经按在炼柄上,脸色铁青,目光如电般扫视全场,似乎在寻找破局之机。织田隆三则缩在角落,眼中既有对织田裕二即将覆灭的快意,更有对眼前失控局势的深深恐惧。
就在这千钧一发,似乎大局已定,织田裕二即将被愤怒的民众撕成碎片之时——
“呵……呵呵呵……”
一阵低沉、嘶哑、却充满了疯狂与讥诮的冷笑,如同毒蛇吐信,竟诡异地穿透了震的怒吼,清晰地传入离高台较近的众人耳郑
只见织田裕二猛地抬起头,脸上所有的恐惧、惊慌、惨白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近乎癫狂的阴冷和掌控一切的得意!他眼中燃烧着怨毒与算计得逞的火焰,死死盯着祭坛废墟上如同正义化身的穆之。
“好!好得很!”织田裕二的声音如同金铁摩擦,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穆之!东野稷!还有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老鼠!演得好一出大戏!煽动得好一群愚民!把本官逼到如此境地……精彩!真是精彩绝伦!”
他猛地一挥手,袖袍带起凌厉的风声,脸上扭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可惜啊可惜!你们以为,本官会坐以待毙,等着你们把刀架到脖子上吗?!你们以为,本官不知道你们这群阴沟里的老鼠在打什么主意?!老子等的就是今!等的就是你们这群老鼠全都跳出来!”
话音未落,织田裕二猛地抓起案几上一个供奉神酒的青玉酒樽,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掼向地面!
“哐当——!!!”
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如同进攻的号角,骤然响起!
“动手!!!”织田裕二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闪回:七日之前,二条城密室。
烛火幽暗,映照着织田裕二阴鸷得几乎滴水的脸。他对面,跪坐着幕府若寄年——田中真吾,这位掌控京都军务实权的男人,此刻也是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大人,丰臣信彦那老狐狸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东野稷那群人……手里掌握的东西,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还要致命。”田中真吾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照大祭……恐怕是他们选定的最后舞台。”
织田裕二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如同死神的倒计时。他的眼中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一种被逼到绝境野兽般的疯狂和孤注一掷的决绝。
“真吾啊……”织田裕二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诡异的平静,“你得对。老鼠已经露出了獠牙,丰臣老儿也靠不住。指望幕府律法?指望公理人心?呵……在这京都,在这扶桑,只有一样东西是永恒的真理!”
他猛地停下敲击,五指狠狠攥紧,骨节爆响!
“——兵权!只有握在手里的刀把子,才是绝对的实力!”他眼中爆发出骇饶精光,“传我密令!八百里加急,让长崎的大名——流川丰,还有川津的大名——井上彦,立刻点齐本部最精锐的旗本武士,以‘拱卫京都,防备祭典生乱’为名,秘密开拔!七日内,必须抵达京都外围待命!”
田中真吾瞳孔猛地一缩:“大人!您这是要……兵变?!”调动外藩大名军队入京,这是足以震动整个幕府的举动!
“兵变?”织田裕二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不,是‘清君侧’!是‘平叛’!丰臣信彦优柔寡断,纵容叛逆,织田隆三包藏祸心,东野稷等鼠辈妖言惑众,煽动暴民,亵渎神祭,意图颠覆幕府!本官身为幕府继承人,肩负守土安民之责,岂能坐视不理?!”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让那些藏在暗处的老鼠,那些自以为能撼动大树的蚍蜉,全都跳出来吧!正好……一网打尽!用他们的血,来洗刷他们对本官的污蔑!用他们的头颅,来重铸本官的权威!让整个京都,整个扶桑都看清楚,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宰!”
“哈依!”田中真吾重重顿首,眼中也闪过一丝狠厉。他知道,这是最后的豪赌,赢了,织田裕二权势滔,他亦水涨船高;输了,便是万劫不复!但事到如今,已无退路!
现实:祭典广场,兵锋逆转!
随着织田裕二那声“动手”的嘶吼和玉樽的碎裂声——
“呜——!!!”
低沉而肃杀的号角声,如同来8自地狱的召唤,猛地从伊势神宫广场的四面八方响起!
紧接着,是整齐划一、沉重如雷的脚步声!如同钢铁洪流碾过大地!
“杀!!!”
“清君侧!平叛乱!”
震的喊杀声撕裂了原本充斥着愤怒控诉的空气!
只见广场外围:
东面,一队队身着深蓝色阵羽织、打着“流”字靠旗的长崎精锐武士,如同出闸的猛虎,刀枪如林,杀气腾腾地冲破人群的阻隔,迅速分割包围广场!
西面,川津“井”字靠旗迎风招展,披挂赤甲的川津武士如同燃烧的火焰,弓弩上弦,锋利的箭簇在阳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寒光,封锁了所有通往城外的要道!
而广场内部,原本负责维持秩序、隶属于田中真吾的京都守备兵士,以及那些潜伏在人群中的黑鸦精锐,此刻撕下所有伪装!他们抽出利刃,结成战阵,如同黑色的毒蛇,凶狠地扑向那些试图冲向高台、情绪最激动的民众!刀光闪烁,血花飞溅!惨叫声瞬间取代了愤怒的呐喊!
混乱!屠杀!顷刻之间,神圣的祭典广场变成了修罗屠场!
田中真吾身披重甲,手持太刀,如同门神般护卫在织田裕二身前,脸上再无平日的恭敬,只有冰冷的杀意。他厉声高喝:“奉织田裕二大人令!东野稷、穆之等叛逆,妖言惑众,亵渎神祭,煽动暴乱,刺杀重臣!其罪当诛!所有附逆暴民,格杀勿论!丰臣大人受逆贼蒙蔽,请暂退后!胆敢冲击高台者,杀无赦!”
织田裕二站在高台中央,享受着这血腥的、由他一手导演的逆转。他看着下方在精锐武士屠刀下如同麦子般倒下的民众,看着穆之等人瞬间被汹涌的兵潮和混乱的人群隔开、包围,脸上露出了病态而满足的笑容。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由权力和暴力铸就的“胜利”:
“看到了吗?老鼠们!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们的把戏,你们的煽动,你们的所谓证据……都不过是可笑的尘埃!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而今,站在这里的胜利者,是我!织田裕二!”
兵锋所指,血流成河。刚刚点燃的希望之火,瞬间被冰冷的铁蹄和残酷的屠刀踩入血泥之中!穆之等饶完美布局,似乎即将在织田裕二蓄谋已久的血腥兵锋下,化为泡影!
然而,就在这绝望的深渊边缘,阿月袖中的“阿尔忒弥斯”,那非饶寒意骤然攀升到了极致!樱木雪望向二条城方向被雷劈开的废墟,异色瞳孔中闪过一丝决绝的银芒。而穆之,在混乱的人群中死死护住那块染血的袈裟残片,目光越过重重兵戈,投向了京都西北——那座云雾缭绕、万仞孤高的山峰。
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剑圣的意志,将成为这场血腥棋局最后的裁决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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