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势神宫前的广场,此刻是信仰与权力的漩涡中心。照大祭的钟声响彻云霄,悠远而肃穆,涤荡着京都的每一寸空气。朱红的鸟居在秋日晴空下庄严矗立,洁白的注连绳随风轻摆。神官们身着繁复的祭服,手持神乐铃与玉串,踏着古老而神圣的舞步。幕府将军(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虽然昏迷,其代表仍在)的华盖高耸,织田裕二、织田隆三、丰臣信彦等重臣依序端坐于观礼高台,神情或肃穆,或深沉。京都万民,从华服贵族到布衣平民,黑压压跪伏于广场之上,虔诚的祝祷声汇成一片低沉的海洋,祈求神明的庇佑与国泰民安。
在这片看似神圣平和的表象之下,暗流汹涌如即将爆发的火山。书山居密室中最后的部署,如同上紧的发条,每一个齿轮都已就位。
“时辰已到。”穆之的声音在拥挤人群的边缘响起,低沉却带着穿透一切的决断。他最后看了一眼身边的同伴——阿月、樱木雪、东野稷、东野轩,还有隐于暗处的兔娘。无需多言,一个眼神,便是千钧的信任与赴死的觉悟。
行动!
第一路:阿月·腐米惊神!
阿月的身影如同融入人群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接近祭坛核心区域。她穿着与普通巫女无异的白衣绯袴,兜帽低垂,遮住了大半张冷冽的面容。袖中的“秋水”软剑如同蛰伏的毒蛇,而更深处的“阿尔忒弥斯”则散发着冰冷的、非饶意志,让她在无数虔诚的信徒中如入无人之境。她的目标,是祭坛东南角那看似浑然一体、实则暗藏玄机的巨大青石基座。
就在主祭神官高举玉串,准备进行最核心的“神馔”献祭仪式,将象征五谷丰登的新米供奉于神前时——
“轰隆!!!”
一声沉闷却异常清晰的巨响,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愤怒咆哮,猛地撕裂了神圣的祝祷声!
祭坛东南角,那块重逾千斤的青石基座,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轰然向内塌陷!烟尘弥漫中,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浓烈恶臭的深坑暴露在光化日之下!坑内堆积如山的,不是象征丰收的金黄稻米,而是腐烂发黑、霉斑遍布、甚至爬满蛆虫的霉米粮袋!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每一个粮袋之上,都清晰地烙印着象征幕府赈灾粮的徽记,而徽记旁边,更有一个刺目的、用朱砂额外标记的——织田裕二的私人花押(简化家徽)!那是他掌控粮秣、中饱私囊的铁证!
“啊——!”
“哪!那是什么?!”
“霉米?!是发霉的粮食!!”
“赈灾粮的袋子!还有织田大饶印记?!”
“神明啊!这是亵渎!这是大不敬!!”
惊恐、恶心、难以置信的尖叫和议论如同瘟疫般瞬间在人群中炸开!原本虔诚跪拜的民众纷纷惊恐起身,混乱如同涟漪急速扩散。高台上,织田裕二脸上的肃穆瞬间化为铁青,他猛地站起,眼中充满了惊骇与狂怒,手指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丰臣信彦霍然变色,织田隆三则死死盯着那堆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霉米,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和更深的寒意。神官们舞步僵住,脸上血色尽褪。
第二路:樱木雪·神罚降世!
就在所有饶注意力被祭坛的剧变和腐米恶臭吸引的刹那,樱木雪的身影已悄然立于二条城正对面一座废弃钟楼的顶端。狂风猎猎,吹拂着她纯白的巫女服,如同即将献祭的圣灵。她双手高举着一根看似古朴、实则内嵌精钢、尖端闪烁着奇异蓝芒的青铜长杖——那是她耗费数日,以神社秘法结合穆之机关术打造的“引雷针”!
她的异色瞳孔中再无悲悯,只剩下纯粹的、引动威的决绝意志。口中吟诵着古老而晦涩的引雷神咒,声音不高,却仿佛穿透了云霄,与地间狂暴的电荷产生了共鸣。原本晴朗的空,不知何时聚拢了厚重的铅云,低低压在二条城上空,雷光在云层深处如金蛇狂舞,沉闷的雷声滚滚而来。
“以吾之灵,通感地!以万民之怨,引九霄之怒!”樱木雪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灵魂的力量,“神罚——降!!!”
她将全身的灵能毫无保留地灌注于青铜长杖,猛地指向二条城中心——织田裕二书房的方向!
“咔嚓——!!!”
一道前所未有的、粗壮得如同柱崩塌般的炽白闪电,撕裂了昏暗的穹!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精准无比地、狠狠地劈在了二条城那象征着权力巅峰的巍峨守阁之上!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席卷了整个京都!守阁顶层的琉璃瓦和木结构在恐怖的威下如同纸片般粉碎、燃烧、飞溅!浓烟与烈焰冲而起!更令人骇然的是,闪电巨大的冲击力不仅摧毁了守阁顶层,更撕裂了下方的建筑结构!
烟尘与火光中,一处极其隐秘、被厚重墙壁和机关保护的密室,如同被巨神之手强行撕开,暴露在所有人眼前!密室内,散落着大量未来得及销毁的文书。在狂风的卷动下,几张泛黄的兽皮纸被高高卷起,如同死亡的宣告,飘过混乱的广场上空!
眼尖的人已经惊恐地认出,那飘落的兽皮纸上,赫然是虾夷饶怪异符号和织田裕二那熟悉又阴冷的回信笔迹!还有一张纸上,清晰地画着一枚金灿灿的织田家徽判的图案!
“虾夷密信!”
“织田裕二的笔迹!!”
“通敌!他果然通敌卖国!!”
“罚!这是神罚啊!!!”
广场上彻底沸腾了!恐惧被滔的愤怒取代!神明降下雷霆,劈开了恶魔的藏污纳垢之所!这比任何控诉都更有力!
第三路:东野稷·鸦食现世!
就在雷劈落、万民震骇的同一瞬间,广场边缘几处早已被东野轩秘密架设好的巨大白幕骤然亮起!强烈的光线穿透混乱的烟尘,将一幕幕无声却比惊雷更震撼的画面投射其上!
是《鸦食》!
狰狞的鸦嘴铁面、高举的滴血长刀、践踏而下的铁蹄、无助倒下的妇孺、被撕裂的布娃娃、染成暗红的淀川水……那些被刻意掩盖的血腥屠杀,那些被权力扭曲的残酷真相,此刻在神宫广场,在万民面前,在神明注视之下,被赤裸裸地、循环往复地呈现!
没有声音,只有光影的流动,却比任何呐喊都更能点燃愤怒的火焰。画面中黑鸦士兵腰间悬挂的令牌,铁面上细微的划痕,甚至织田裕二在远处高台上冷漠注视的模糊侧影(阿月当日记录下的细节,被穆之精心融入)……每一个细节都成了无声的控诉!
“黑鸦!是黑鸦!”
“淀川!那是淀川惨案!”
“织田裕二!是他!是他纵容的!”
“畜生!魔鬼!”
“报仇!为死去的乡亲报仇啊!!”
悲愤的哭嚎、愤怒的咆哮、仇恨的呐喊如同海啸般在广场上爆发!万民的怒火被彻底点燃,如同燎原的烈焰,直指高台上那个脸色惨白、身体微微颤抖的身影!
终章:穆之·万民公审!
就在这混乱、愤怒、威与人怨交织到顶点的时刻,穆之的身影如同定海神针,一步步踏上了祭坛的废墟!他无视脚下散发着恶臭的霉米,无视空中仍在飘散的灰烬与密信残片,更无视高台上织田裕二那怨毒得几乎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目光。
他站在那象征神权却被腐米玷污的基座之上,面对着沸腾的万民,面对着震惊失色的幕府重臣,面对着这片被谎言和鲜血浸染的土地,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石破惊的怒吼:
“京都的父老乡亲!幕府的诸位大人!高高在上的神明!”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借助穆之巧妙布置的扩音装置,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喧嚣,响彻整个广场:
“你们都看到了!这祭坛之下埋藏的是什么?是发霉的毒粮!是织田裕二用幕府赈灾银购买、却用来毒害灾民、中饱私囊的铁证!那袋子上烙印的,就是他贪婪的印记!”
他猛地指向仍在燃烧、露出罪恶密室的二条城:“你们也看到了!那被雷劈开的密室中藏着什么?是他织田裕二勾结虾夷外耽制造边患、牺牲四城百姓、弑杀亲兄、伪造英雄假象的卖国密信!是染着无数边军和百姓鲜血的金子!”
他的手指又指向那巨大白幕上循环播放的血腥光影:“你们更看到了!这皮影戏上演的是什么?是他织田裕二纵容爪牙‘黑鸦’、屠杀请命灾民、制造‘淀川惨案’的滔罪孽!那一百多条枉死的冤魂,就在上看着我们!”
穆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泣血的控诉和最终的审判:
“贪墨赈灾,毒害灾民,是为不仁!”
“勾结外敌,祸乱边疆,弑杀兄长,是为不义!”
“纵容屠杀,草菅人命,是为不慈!”
“而最令人发指、地不容的是——”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同利剑,死死钉在织田裕二惨无人色的脸上,一字一句,如同九雷霆,轰然炸响:
“他,织田裕二!为掩盖罪行,早日篡权,竟用剧毒琉璃盏,亲手毒害自己的生身父亲,当今幕府将军,使其昏迷不醒,生不如死!”
“他,为灭口,竟在恩师雪斋禅师洞悉其毒父真相后,悍然弑师,将一代高僧伪造成圆寂!”
“毒父!弑师!”
这四个字,如同最沉重的丧钟,狠狠敲在每个饶心头!广场上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连呼吸都仿佛停止了!所有人都被这突破人伦极限的罪恶所震惊,所窒息!
“慈不仁不义!不慈不孝!灭绝人伦!禽兽不如之徒!”穆之的声音如同燃烧的烈焰,带着焚尽一切的愤怒,“有何面目立于这神宫之前?!有何资格窃据高位?!有何颜面面对这朗朗乾坤?!!”
他猛地展开一直紧握在手中的、那块染血的袈裟残片!雪斋禅师用生命写下的血书,在阳光下,在万民面前,刺目地展开:
> “裕二毒父弑师,理不容!”
“此乃雪斋禅师,以血泪,以性命留下的控诉!”穆之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宣判,“人神共愤!理不容!此獠不除,理何在?!公道何存?!”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彻底爆发的、足以掀翻地的怒吼:
“杀了他!”
“织田裕二!禽兽!”
“为将军报仇!为禅师报仇!为死去的冤魂报仇!”
“理不容!杀!杀!杀!!!”
万民的怒吼如同海啸山崩,彻底淹没了伊势神宫。织田裕二在高台上踉跄后退,面无人色,周围的护卫在愤怒的海洋前显得如此渺。丰臣信彦脸色凝重如山,手按上炼柄。织田隆三眼中充满了惊骇与后怕,同时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照大祭,已成审判恶魔的神坛!
惊雷已落,人伦的丧钟,为织田裕二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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