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卫国的房门被轻轻敲响时，他刚把从金秀那儿拿来的药用油纸包分装好。
门一开，正是冉秋叶。
她显然是刚下班就一路赶来的，额角还带着细密的汗珠，胸口微微起伏。但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盛着两汪被星光点燃的湖水。
“卫国哥！”她一进门，就激动地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
“真是太谢谢您了！今中午，我爸他又犯病了，跟昨晚一模一样！我当时吓坏了，就按您的，把那个药丸塞他舌头底下，没过一会儿，他就缓过来了！真的缓过来了！”
她语无伦次地着，到最后，竟对着方卫国深深地鞠了一躬，九十度，没有丝毫折扣。
“哎，你这是干什么！”方卫国眼疾手快，一步上前扶住了她的胳膊，阻止了她继续弯下去的腰。他的手掌稳稳地托着她，能感觉到她手臂的纤细和微微的颤抖。“快起来，跟我还客气什么。”
冉秋叶被他扶着，脸颊瞬间飞上两朵红云。她站直了身子，却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低着头，声：“应该的，您这是救了我父亲的命。”
“这是我刚从金神医那儿拿回来的药，你按着这个疗程，每三次，饭后服用。”方卫国将几个包好的油纸包递给她，又补充道，“昨晚你给的钱不够，差了不少，我先给你垫上了。”
“我知道。”冉秋叶接过药包，像是捧着千斤重担，她咬了咬嘴唇，郑重地承诺，“等下个月发了工资，我一定先还您。”
“不急。”方卫国看着她窘迫又认真的样子，话锋一转，又从兜里掏出一颗蜡封的速效救心丸，“这个，你贴身收好。记住，这是救命的东西，比什么都重要。你父亲这病，不准什么时候就发作，身边不能离了它。”
这番话，句句都敲在冉秋A叶的心上。药的珍贵，人情的亏欠，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网住。她知道，自己欠他的，恐怕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她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看到墙角堆着的一盆脏衣服，大多是男饶衬衫和袜子。一个念头涌了上来，她脱口而出：“卫国哥，你一个人住，这些活儿肯定忙不过来。我帮你把衣服洗了吧！”
着，她就要上前去端那个木盆。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能立刻偿还一二的方式。
“别！”方卫国一把按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秋叶，你听我。”
他的声音很严肃，冉秋叶立刻停住了动作。
“这院里人多嘴杂，人言可畏。你一个没出阁的大姑娘，跑来给我一个单身汉洗衣服，传出去像什么话？对你名声不好。”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压低声音，“尤其是中院的何雨水，她那张嘴，你也是知道的。她要是看见了，指不定要怎么编排你我，到时候，怕是连醋坛子都要打翻了。”
他巧妙地将何雨水推了出来，既显得自己是为她着想，又在无形中暗示了自己与何雨水的关系非同一般，更平添了几分“抢手”的意味。
冉秋叶一听，果然白了脸。她是个知识分子，最重名声。
更何况，何雨水……那个看谁都像情敌的姑娘。
“那怎么办？”她有些手足无措。
“你先拿药回去。”方卫国替她做了决定，“伯父身边离不开人，这救命药更得赶紧送回去。你的心意我领了，真想帮忙，以后有的是机会。”
“那我把药送回家，马上就回来！”她还是不甘心。
“都黑了，一个女孩子家，来回跑不安全。”方卫国再次否决。
冉秋叶彻底没辙了，她想了想，像是下定了决心：“那这个周日，我休息，我过来帮您打扫屋子，把衣服都洗了，行吗？”
看着她那双充满祈求和坚持的眼睛，方卫国“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人，怎么这么犟呢。行吧行吧，那就好了，周日。”
“嗯！”冉秋叶终于笑了，像是完成了一项重要的约定。
她提着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走到中院时，正巧碰上端着盆子出来倒水的何雨水。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何雨水的目光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从冉秋叶手里的药包，滑到她微红的脸颊，最后定格在她身后方卫国居住的后院方向。那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审视、敌意和酸楚。
冉秋叶被她看得心虚，下意识地抓紧了药包，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
夜深了，傻柱又喝高了，躺在床上鼾声如雷。
何雨水悄悄地溜下床，像一只灵巧的夜猫，熟门熟路地穿过寂静的院子，闪身进了方卫国的屋。
一番云雨过后，何雨水慵懒地蜷在方卫国怀里，指尖却带着一丝不甘心地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画着圈。空气里还残留着情欲的味道，她的声音却像是在米醋里泡过，酸溜溜的。
“卫国哥，以后你别再找那个冉老师了，行不行？”
方卫国抚摸着她光滑的背脊，明知故问：“怎么了？人家来找我，是给她父亲看病抓药，我还能把病人往外推？”
“看病？看病需要看到你屋里来？还待那么久？”何雨水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嫉妒的火花。
“我哥本来就让她伤透了心，魂不守舍的。这要是让他知道，冉老师一转眼就跟你勾搭上了，他非得喝死不可！你让他以后在这院里怎么抬头？”
她抱紧方卫国，不让他起身，将自己柔软的身体整个贴了上去，语气里带上了哀求和威胁：“卫国哥，算我求你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哥，也算可怜可怜我，行吗？”
方卫国心中冷笑，这丫头，倒是会拿傻柱当挡箭牌。
他叹了口气，装出为难的样子，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傻丫头，你想哪儿去了。就是因为考虑到你和你哥，我才没回应她。”
“真的？”何雨水将信将疑。
“当然是真的。”方卫国的声音充满了诚恳，“我跟她明白了，我老家有对象了，过两年就要回去结婚的。跟她，不可能。帮她弄药，纯粹是看她孝顺，可怜她罢了。”
这个“乡下有对象”的借口，像一颗定心丸，瞬间抚平了何雨水所有的躁动和不安。她最怕的，不是方卫国在外面有别的女人，而是怕冉秋叶这个“劲当登堂入室，取代她的位置。既然他不会娶她，那一切就都好了。
一股巨大的感动涌上心头。原来，他心里是有她和哥哥的。
她猛地抬头，对着方卫国的嘴唇，狠狠地亲了三下。
一下比一下用力，一下比一下深情。
亲完，她又重新伏在他的胸口，媚眼如丝，身体像水蛇一样缠了上来，声音娇媚得能滴出水来：
“卫国哥……你真好……我……还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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