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装饰豪华的长檐车正朝司空府驶来,车内温暖如春,还散发着一股兰草的幽香。
今日蒯错休沐,张司空因病数日未上朝,故蒯错特来探望。
“这曲家兄妹近日可有送来什么消息?”
寒阵回禀道:“果然不出子猷郎君所料,裴瓒确实还活着,或许就藏在洛阳。”
蒯错先前派曲芷接近裴源,进入裴家,伺机打探杨家旧事,后来在江夏之乱时又制造机会让曲若结识了武音,曲家兄妹入洛,正是为了寻找遗诏的下落。
裴建头脑简单,因裴宪屡次劝诫他,令他生恼,便回怼若三兄实在看不惯他,他就离府去寻自己的二兄,这话传到裴母那里,认为裴建口无遮拦,迟早会惹出大祸,这才撵他回祖宅。
曲芷很早就把这件事告知蒯错,可惜后来裴家人对裴瓒之事缄口不提,蒯错也就将此事搁置下来。
直到调查张墨时,发现裴瓒生前和张墨常有来往,任远死后,蒯错便猜测裴瓒应该会重返洛阳为其报仇。
曲若从武家那里刚刚探听到有位故人来到洛阳,蒯错更加坚信自己的直觉和判断是对的。
“那就尽快让曲洋把这个消息传到鲁郡公府,待他们的人查出裴瓒身在何处,司隶校尉部正好捡个现成的功劳。”
寒阵领命,匆匆离开。
到了司空府门外,蒯错随即下了牛车,厮过去递名帖,蒯错就望见从司空府西角门走出来一主二婢,为首的中年妇人正是卞瑄的夫人李娴。
任蕙因任远之事久未出府走动,李娴便到府中看望,在二人交谈中,任蕙谈及到裴家那个养女与自己的儿子性格相差实在太大,李娴听出她话中之意,张家与裴家联姻之事恐怕就此作罢,还得烦请她帮忙另觅儿媳人选。
城南有处围墙巷,这里的房屋甚是简陋,廉价的房租,成为洛阳城中最底层的栖息地。
在裴建和黄栗子离开洛阳后,黄娥一家人也不好继续赖在裴府,便用黄栗子留给他们的钱在此租了两间屋,暂时居住。
雨轻见黄娥喜读书,就让她在崇文馆作图书管理员,不仅闲暇时方便借阅书籍,还能赚些钱贴补家用,黄娥欣然答应。
此时黄娥已经换上干净的青衣制服,望了一眼木桌上放着的那把铜镜,这是史进送给她的,她想拿起却又停住手,笑意趋冷,转身朝门口走去。
当打开门,紫裙少女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圆圆的脸蛋,像花儿一样的笑容,她不由得怔了一下,来人正是陆虎。
“你这是要去崇文馆吗?”
黄娥微微点头,低眸赧然一笑。
陆虎笑道:“今日你不必去了。”
黄娥紧握双手不知所措,声颤道:“为什么,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陆虎拉起她的手,笑道:“别紧张,只是我帮你请了一假,想让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黄娥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又轻声问道:“什么地方?”
陆虎神秘笑道:“去了就知道了。”
“那好吧,待我换身衣服便随你去。”
黄娥转身的瞬间笑容倏尔不见,眸中泛起一抹杀意。
彩虹街,一布衣青年走进一家首饰店,买了一支梅花银簪,放进袖中,然后直奔菊下楼。
原来陆虎想要撮合黄娥和史进,提前与史进约定好在菊下楼门口见,可是史进等了一个多时辰都未见她们的身影,心下有些焦急,想要亲自去围墙巷,刚抬步要走,嗖的一声一支羽箭正射在他背后的木柱上。
史进四下张望,街上人来人往,一时间难以找到射箭人,又见羽箭上有张字条,他解开看后大惊,立刻赶往无忧巷。
不远处,一辆牛车停在街边,赝声回禀道:“夫人,陆虎途经穿柳巷被几名江湖高手围困,陆玩的人及时赶到,双方势均力敌,看样子还要打上一阵子。”
李娴慢悠悠道:“陆虎并不是他们的目标,是有人故意引开陆玩的人,无忧巷那边大概也是如此。”
“黄娥的父母已被我们擒住,是否送到裴府?”
李娴摇头道:“这样岂不打草惊蛇,暂且先把他们送回围墙巷,找人看守起来就是。”
清平街学堂,今日停课,操场上空无一人。
冬日的阳光穿过斑驳的树荫,洒下一地金黄,白袍少年独自坐在看台一角,垂眸想着一些事。
有人疾步走来,身影变得清晰,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映入少年的眼眸。
“孟姜娘子在西市遇到了麻烦,恐怕是徐东楼他们—”
黄娥欲言又止,眼中带泪,越发楚楚动人:“她待我如姐妹,是我连累了她,还请雨轻娘子速派人帮她解围。”
雨轻淡淡问道:“你见到史进了吗?”
黄娥摇头:“未曾见到。”
雨轻叹息一声,站起身,走到田径场第一跑道处,道:“听陆虎,昭参加了田径比赛,还拿邻一名,你当时也来学堂观看了这场比赛,她应该很高兴吧?”
黄娥迟疑道:“嗯,她跑邻一名,心里自然很欢喜。”
雨轻自语道:“比赛重在参与,名次并不重要,即便昭在田径比赛中只获得邻三名,她依然很开心。”
黄娥柳眉微皱,问道:“雨轻娘子在怀疑什么?”
雨轻盯视着她:“我想你根本不是去那里看比赛的,而是去杀她的。”
黄娥满脸无辜:“我一直把昭看作亲妹妹,怎会—”
雨轻目光一黯:“因为她在无意中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故而你不得不将她灭口。”
黄娥好奇问道:“雨轻娘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起疑的?”
“其实在史进面前,你早已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史进钟意与你,更想以真情感化你,即便到今日,他仍然没有放弃你。”
黄娥不禁笑道:“原来雨轻娘子给别人牵线搭桥,都是另有所图。
可惜你只对了一半,在我想要动手之前,她就已经死了。”
雨轻问道:“到底是谁对她痛下杀手,为何偏偏是她?”
“杀手都一样,只知杀人,不问缘由。”
黄娥袖中藏剑,剑光疾掠,却未触及到雨轻分毫,有人抢先替她挡开了这一剑。
“你收手吧!”
史进突然出现,徒手紧紧抓住剑刃,鲜血渗出,他劝道:“你不该这样活着,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我愿意等你回头。”
黄娥本以为自己已经把史进甩开,不想他能寻到这里,还真的把自己放在了心上。
她第一次开始犹豫,或许在她心里也不想杀雨轻,但这是恩饶命令,她不能也不敢违背。
而雨轻只想查出昭之死的真相,并没有杀她之心。
“我知道是谁派你来杀我,他虽对我无情,但我不能不顾及裴家饶感受,既知他有危险,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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