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鼎在浊土深处沉默,鼎腹乌金一点,如狱中独眼。
林墨玉立于鼎旁,秽土凝成的躯壳冰冷沉暗。一道细微裂痕,蛇般游走在他秽土掌心的焦痕上。那是焚剑宗三长老秦岳留下的“火追魂印”。仙元如跗骨之蛆,日夜啃噬浊火根本。
鼎心深处,镇压的意志如寒渊结冰,无波无澜。
追魂印猛地灼烧起来!剧痛穿透秽土,直抵浊火本源。林墨玉僵硬,感知投向南方焚剑宗的方向。一道煌煌剑意撕裂云层,横贯万里,正锁定此处!
秦岳的神念化身悬于千里高空,白袍无风自动。他指尖聚起一团纯白火焰,压缩着焚尽山河的力量。
“邪魔,地裂之日,便是尔等尘归尘之时!”
话音落,秦岳化身陡然溃散,白焰化作一道细若游丝、却锐不可当的炽白光练,直射神魔鼎!
铛——!
光丝撞击鼎身!刺耳的金属扭曲声炸开!神魔鼎轰鸣,通体暗纹血光大盛!那沉重如狱的鼎身竟被这股极致锐利的仙元冲击得向后平移,在污浊泥沼中犁开深壑!鼎口逸散的暗红浊火被白光生生削去一层!
浊火在林墨玉秽土躯壳深处疯狂卷动。本能将鼎传来的剧痛碾碎、提纯。每一个细胞的痛苦都在凝练,化为冰冷的推演力——破仙之器何在?
一张模糊的图谱在浊火残烬中浮现:骸骨为梁,金精作鳞,污秽作脉,玄冥凝冰,神魔铸炉……唯有此甲,能纳浊火,战仙!
北冥,裂魂寒渊。
无底冰隙中,是亘古不化的永恒死寂。地脉深处,一段玄冰髓脉如同深埋的白色脊椎,散发着冻结神魂的寒意。冰髓表面流淌着细微的幽蓝水光——裂魂玄冥髓。玄阳仙门的法袍上便有此物灵晕,万法不沾。
玄阳仙门的三名内门弟子,周身环绕着淡金色护体罡炁。为首的方师兄,手职寒玉玲珑罩”垂下一道朦胧白光,堪堪隔绝那冻结灵力的寒气。指尖法器“璇玑罗盘”嗡鸣,锁定岩壁深处一截最粗壮、核心幽蓝流淌如水的玄冥冰髓柱。
方师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动手!”
三柄篆刻着破冰符文的晶钻锤带着尖锐风声凿向冰柱根部!碎冰如钻石粉尘迸溅!
冰壁深处,无声震颤。
林墨玉污浊的身影在霜雾中凝结成型,裹挟着整座寒渊积累万年的污秽寒毒。他比冰渊本身更像是死寂的一部分。霜雾冻结在他体表,又瞬间被秽土同化、沉坠。
三名弟子的惊呼卡在冻结的喉咙里。
林墨玉抬手。动作缓慢,空间却在他秽土五指下扭曲塌陷。三道浓缩了寒渊所有苦痛的污浊寒气,似有形无质的毒蛇,无视金色护体罡炁和寒玉玲珑罩的微光,钻进三饶眉心!
方师兄脸上的贪婪瞬间凝固、碎裂。他看见的不是敌人,是无边的冰封地狱。神魂如同脆弱的琉璃坠入万年玄冰,瞬间布满裂痕,只余留一种被绝对寒寂冻结湮灭的终极恐惧。躯体僵直如冰雕,脸上是永恒定格的惊骇,生命的辉光彻底熄灭。璇玑罗盘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寒玉玲珑罩失去御主灵光,悲鸣一声,坠落在地。
林墨玉踏过霜晶与冻结的尸骸。秽土之手毫无阻碍地穿透坚硬冰层,抓住那截流动着幽蓝水光的冰冷柱体。玄冥冰髓核心的冻气足以瞬间粉碎金刚,可涌入他秽土之掌时,所有冰寒之力都被浊火碾磨、吞噬,化为最纯粹的一缕冰冷意境。
裂魂玄冥髓,入秽土。
无尽海沟,黑狱。
绝对的黑暗。连光都被压缩成绝望粒子。这里是万载沉船与古老诅咒的归宿。
黑暗中,几点幽绿的鬼火闪烁,摇曳着一艘朽木孤舟的影子。幽冥鬼海宗的船。船头飘着两盏不枯不灭的阴火。一枯瘦老者盘坐船头,骨爪般的手指上悬浮着一枚墨玉盘,盘心一点沉银砂,散发微弱的引力。“墨璇指阴盘”。船底一根触须般的惨白骨爪无声刺入海泥深处。
老者猛然睁眼!枯槁面皮剧烈抽动:“不对!下方……不是沉银……是活的!”
船底骨爪抓到的,是一整片蠕动中的“海床”!海泥翻涌,一只覆盖着深褐、吸收所有光线的秽土巨手闪电般攥住骨爪!纯粹的沉沦污秽之力逆流而上!
“啊——!”老者发出魂体撕裂般的惨嚎!覆盖全身的护体鬼火触碰到秽土之力,瞬间如同火苗投入墨池!全身精纯的幽冥阴元被强行抽吸拉扯!
船底骨爪寸寸碎裂!墨璇指阴盘“咔嚓”一声龟裂!那点珍贵的沉银砂失去控制,向下坠入纯粹的黑!
朽木船如同被扔进墨汁的宣纸,迅速瓦解。老者身形连同护身的惨绿鬼火飞速暗淡稀薄,被下方无边无际的污秽沉坠感彻底吞没前,只看见下方那片“海床”中央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两点沉寂的浊火微光。
归墟沉银砂,被秽土吸纳。
西荒,千山烬灭图。
一片辽阔焦黑的盆地。赤红滚烫的砂砾下,隐藏着太古太阳星毁灭时抛落的残骸——碎日流炎金精。
空气扭曲,弥漫硫磺与金属融化的焦臭。沙丘顶端,一点炽金缓缓流转,周遭砂砾被烧灼成晶状琉璃。
三道流火般的身影御空而至。烈日神殿巡火使。赤金战甲缭绕着永不熄灭的阳炎。为首巡火使赤鹄,胸前铠甲镶嵌着一颗跳动火焰核心的金色宝珠“净世琉璃”。他张开手,五指间缠绕着一缕炽白色的神火线。
“焚神引线!”火线另一头精准射向沙丘上那流转的碎日金精。
就在火线即将触碰到金精的刹那,金精所在的那片沙丘猛地向下沉陷!如同被无形巨口吞没!
三人脚下滚烫的赤砂毫无征兆地化为沸腾的黑泥沼!一股源自大湮灭的沉沦污秽力量轰然爆发,化作污浊巨浪吞噬三人!
“深渊秽气!!”赤鹄厉吼!净世琉璃珠爆射出灼目的金红烈阳!他身后两名巡火使反应慢一线,金甲上的不灭阳炎在接触黑泥的瞬间,如同烛火遭遇冰渊吐息,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剧烈波动,明灭不定!
黑泥巨浪中凝出一个纯粹由秽土压缩构成的人形轮廓。它的右臂完全融化为流淌的黑渊,一把抓住了沙丘沉陷后裸露出的、那块最核心的、几乎炽白到发黑的碎日金精!
嗤!——剧烈无比的反应!
秽土凝成的手臂与碎日金精接触处,爆开滚滚红黑纠缠的恐怖浓烟!太古流炎与深渊秽毒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毁灭法则疯狂对冲湮灭!秽土手臂的形态在瓦解崩溃与强行凝结间剧烈闪烁!
赤鹄目眦欲裂!净世琉璃珠的光辉锁死那挣扎着抓取金精的秽土人影。“焚!”神念催动!
他手中那条“焚神引线”骤然绷紧!炽白火焰顺线逆流,烧向那只紧握金精的秽土手掌!净化万物的烈日神火!
神火灼烧下,秽土手掌升腾起腥臭焦黑的烟气!
但,晚了。
那只在红黑烟云与神火煅烧中不断破碎又凝结的秽土之手,猛地一合!将那块不断喷吐太阳余烬的金精死死攥入手心!下一刻,那截手臂连同紧握的金精,硬生生从那秽土躯体上断裂、脱离!
残破的秽土之手抓着碎日流炎金精,闪电般没入翻滚的黑泥深处!
“吼——!”赤鹄的怒吼震散了盆地焦沙。净世琉璃珠的光芒如同被斩断的流火,无力地照射着那片重归死寂、翻滚着残余污秽的泥沼。
碎日流炎金精,被污浊侵蚀。
焚剑宗,洗剑池。
万年剑元滋养的灵泉。水面倒映万剑如林,剑鸣如潮。
池底深处并非淤泥。是一整块庞大如山、温润如玉的白骨。骨中流转着淡金色的道纹。它曾支撑一尊即将飞升的仙体。焚剑宗立宗根基——仙遗蜕脊骨。
秦岳与七位峰主盘坐洗剑池八方。袄煌煌如烈日的神念汇聚在池心,凝成一座光华璀璨的金色琉璃宝塔虚影,塔底核心正镇住那截仙脊骨。宝塔每一层,符文流转,如同八重剑域叠加压缩!
“琉璃锁仙塔!”
塔基符印与池底仙骨道纹共鸣,源源不断抽取着仙骨内残存的先无垢灵性,反哺池中亿万神剑。
仙骨某处骨节上一圈黯淡焦痕。林墨玉曾打入的烙印。
烙印毫无征兆地灼烧!
污浊的、蕴含亿万怨恨诅咒的秽土本源,顺着这焦痕烙印,如同找到堤坝缝隙的洪水毒虫,狠狠冲击仙骨深处的无垢道纹!
嗡!
琉璃锁仙塔剧震!八位峰主齐齐色变!神念宝塔虚影瞬间染上一层污秽的灰黑色泽!镇封之力出现裂痕!
池底仙骨猛烈跳动!一缕漆黑污浊的力场从烙印处爆发!
“镇!”秦岳须发怒张!七峰峰主催动毕生修为,锁仙塔金光刺破浊气!
林墨玉的身影在锁仙塔下方、紧贴仙骨的位置,由至暗的秽土中无声聚形!浊火跳跃在秽土胸腔之内。五件神物归位,炼甲时刻已至!
林墨玉双臂猛地插入洗剑池的灵泉!仿佛插入滚沸的油锅!
刺耳的腐蚀声在神念层面炸开!灵泉中凝练万年的剑元如同遭遇了绝对克星,剧烈沸腾、汽化!蒸腾的白雾裹挟着无数细剑气的凄厉尖啸!
“大胆孽障!”秦岳厉叱如九雷罚!他并指如剑,一道纯粹得仿佛斩断光阴的寒光从眉心射出——剑宗镇派神器“光阴裁”的投影之力!
同时,七位峰主齐喝!七柄本命神剑离体,化作七道长虹,带着斩裂虚空的锐利,绞杀而下!
七道绝杀剑虹汇聚成一道毁灭光流,绞碎池中所有浊气白雾!
就在剑虹即将把林墨玉连同那节仙骨一同绞碎的瞬间,异变陡生!
林墨玉的秽土躯壳轰然炸裂!化为亿万微粒般的深褐尘埃!
千山烬灭图中收集的碎日流炎金精在尘埃中狂野燃烧,赤金狂潮如太阳星爆裂!
归墟深处吸纳的沉银砂在光尘中流淌,化为镇压时空的绝对黑暗重力场!
裂魂玄冥髓的幽蓝死寂之光无声漫延,将所有接触的光阴裁剑影冻结成静止的冰丝!
焚剑宗七位峰主的本命神剑,一头撞进了这红、黑、蓝三色法则疯狂纠缠湮灭的无光地狱中!
叮!嚓!咯嘣!
刺耳的崩裂、折断声密集响起!七柄浸染阳炎煞气的飞剑如同投入熔炉的凡铁,表面的无匹剑光被瞬间削蚀殆尽!剑身沾上金红流炎的灼痕、沉沦黑暗的污斑、冻结神魂的幽蓝冰晶!剑体悲鸣,承受不住这混沌法则的撕扯!
三长老秦岳的光阴裁投影虽穿透了三色湮灭区域,却已耗去近半威能,变得不再纯粹!
轰隆!
污秽尘埃中心,那截蕴藏着无尽仙道伟力的仙脊骨猛然亮起!它成了所有狂暴能量唯一的交汇点与宣泄口!裂魂玄冥髓的幽蓝、归墟沉银的墨黑、碎日流炎的炽金、千载沉浊的深褐,还有林墨玉自身的浊火本源……五色混沌法则洪流如同找到了最后的承载体,疯狂涌入仙骨!
仙脊骨内的无垢道纹疯狂闪烁抵抗!骨节上那道林墨玉预留的焦痕烙印却如同绝堤的蚁穴,引导着五极秽力冲击核心!仙骨瞬间被染成了污浊的五彩色泽,无数细密裂痕蔓延!
“不!我的仙基!”秦岳睚眦欲裂!他感知到仙骨中被锁仙塔抽取炼化了数百年的那道与他本源相连的无垢仙源,正被这五色污秽之力疯狂污染、覆盖!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剧痛撕裂神魂!
迟了!
五色混沌之光猛地收缩!那截如同琉璃染污的仙脊骨被无尽暗力拉扯、变形、重塑!它在五色污秽洪流中沉浮、扭转,伸展……最终定型,化为一道惨白扭曲、密布着无数五色污浊符文的脊椎大梁——万狱凝铠之主骨!
脊柱梁成,五极凝骨!
失去了核心凝聚点的五色混沌法则余波轰然炸开!
洗剑池彻底沸腾!承载了无数弟子剑意的池水被瞬间蒸干!琉璃锁仙塔的金光被污染得黯淡欲熄!七位峰主同时喷血,本命神剑灵光尽失,哀鸣着坠入干涸的池底!周遭的山峰崩塌,万年剑意铭刻的碑林碎成齑粉!
秦岳被爆炸掀飞,白发根根倒竖!一道混杂着红、黑、蓝、褐的污秽法则如附骨之疽缠上他右臂!光阴裁的投影之力瞬间溃散!他右臂连同半边战袍像是被投入了无形熔炉,瞬间灰飞烟灭!只留下焦黑肩膀创口滴落污秽的浊血!
尘埃落定。
洗剑池已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坑,边缘流淌着被法则污染成毒液状的碎石。
池底中央,一件诡谲无比的战铠雏形悬浮于半空。
仙脊骨化成的惨白主梁扭曲如远古异兽骸骨。碎日流炎金精凝成一片片赤色燃烧的狰狞骨鳞。归墟沉银砂化作流淌在鳞甲间隙的漆黑血管,幽深无尽。裂魂玄冥髓则形成了包裹着核心与关节的幽蓝寒冰髓膜。林墨玉最后那点秽土本源,化为笼罩整幅铠甲的深褐色沉浊光晕。
万狱凝铠!五极附体!
秦岳捂肩,血染须眉。眼中只剩下那恐怖甲胄冰冷的威压。
凝铠深处,两点污浊血光亮起。林墨玉被浊火洗炼、只剩下纯粹炼化执念的意识,正契合着战甲的每一寸构造。冰冷的推演在混沌余烬中运行:甲已成,唯缺淬炼熔炉。
那张图谱最终定格——唯地污浊大道,方可锤锻此甲。
铠甲在死寂中缓缓悬浮。它笼罩在深褐沉浊的微光郑仙骨主梁扭曲如邪龙之脊,赤鳞在燃烧中静默,漆黑的血液在骸骨沟壑间无声流动,冰膜覆盖骨缝关节处。
五色污浊气晕,在铠甲的每一个棱角沉浮。
一点纯粹的、冰冷的、超越五色的乌金色斑,在主梁核心深处,悄然凝聚。
神魔鼎立于远方的污浊大地上,鼎腹深处,那枚沉寂的乌金独瞳,微微亮了一下。
鼎心所镇之处,唯有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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