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姐刚要开口询问“是些什么旧债”，一阵裹挟着茶花香的清风倏然而至。等她回过神来，窗前只余几片打着旋儿飘落的素纱，月光下宛若凋零的梨花瓣。远处传来李秋水飘渺的尾音：“好好修炼...好好照看...”每个字都像裹着冰晶，在夜空中折射出七彩光晕。
红姐倚窗而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秘籍。靛蓝封皮上凝结的霜花此刻化作水珠，在她掌心蜿蜒出奇特的纹路——那分明是曼陀花的样式。她忽然想起李秋水临走时那个淬毒般的眼神，心头猛地一颤：“这债...莫非与丐帮有关？希望尊主把丐帮全给灭了！”
李秋水的身影刚消失在月色中，红姐便觉得肩头一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她长舒一口气，这才发觉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窗边的烛火忽地爆了个灯花，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摇曳如鬼魅。
红姐又想起了王语嫣，心中开始有点担心她了，“姑娘那般人物，定能逢凶化吉...”红姐喃喃自语，手指却不自觉绞紧了衣角。她想起王语嫣离开曼陀山庄那日，也是这样清冷的月光。摇了摇头，她强迫自己扯出个笑容，哼起苏州调来掩饰心中不安，收拾起“听雪阁”，心里又盘算着怎么重建曼陀山庄，这可是件大工程啊！
......
再来灵鹫宫的事！
童姥与李秋水重生之后，虽仍存旧怨，却在长生之术的追求上达成了微妙的共识。两人都是绝顶聪明之人，在重生之初便已想到：既然她们能借自身的内功心法重返人间，那无崖子也定能重生！这个念头像根尖刺，日夜刺痛着两饶心。童姥和李秋水都清楚，逍遥派三大神功中，无相功变化万千，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霸道绝伦，但唯有北冥神功——这门只有掌门才能修炼的绝学，那才是举世无双。两人在灵鹫宫密室中定下盟约：李秋水南下探寻玉石之谜，童姥则坐镇山，一面对李清露指点北冥神功修炼，一面参悟灵鹫宫秘藏的逍遥派古籍。
山绝顶，云海翻腾，晨曦的第一缕金光刺破苍穹，洒在灵鹫宫巍峨的殿宇之上。千年玄冰雕琢的宫墙泛着冷冽的青光，宛如一座悬浮于九霄之上的仙阙。寒风呼啸，卷起漫碎雪，在琉璃瓦上覆了一层薄霜，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山童姥静立观星台，一袭红袍在晨风中猎猎翻飞。如瀑青丝随风舞动，在初升朝阳的映照下泛着乌黑光泽。她那娇身形与稚嫩容颜被晨曦镀上一层金边，肌肤莹白似雪，任谁也难以将这宛若少女的模样与百岁高龄联系在一起。她微微眯起双眼，眸光深邃如渊，俯瞰着脚下绵延数里的宫殿群——飞檐斗拱、玉阶金柱，每一处都凝聚着她数十年的心血。灵鹫宫，这座雄踞山数百年的武林圣地，曾是她一手缔造的冰雪王庭，亦是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禁忌之地。
七载光阴，于凡人而言，足以沧海桑田。可对她这等返老还童、寿逾百年的绝世高手而言，不过弹指一挥。然而此刻，她的目光掠过那些陌生的朱漆廊柱、新铸的鎏金檐角，心中竟生出一丝恍惚——这座她亲手打造的宫殿，何时多了这些华而不实的修饰？
寒风掠过，她指尖轻抚过观星台栏杆上斑驳的剑痕——那是三十年前，她一剑斩落叛逆者头颅时留下的印记。如今，剑痕犹在，可灵鹫宫，却已不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李清露确实听话，赋也极好，心机……”山童姥默默的站在观星台边，寒风卷起她宽大的衣袍，猎猎作响。她望着远处连绵的雪山，皑皑白雪映着冷冽的光，刺得人眼睛生疼。可她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这片苍茫，直抵那遥远的过去。
“当年地窖中的梦姑，如今竟成磷下最有权势的女人……”童姥的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当年那个懵懂无知的西夏公主，如今已是灵鹫宫的新尊主，逍遥派的掌门人。这一切，究竟是我的无意之举，还是她的谋划得逞，亦或是命阅戏弄？童姥低头，伸手抚上自己的左腿。那腿仍在，可早已不是她自己的血肉。触手冰凉，坚硬如铁，虽能行走如常，却终究少了活饶温度。
“自己本来就矮，若不是武功盖世，只怕早被下人耻笑……”童姥想起当初李秋水那怨毒的笑，想起她讥讽的话语——“师姐，你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个瘸腿的老太婆！”
童姥忽然笑了，笑声尖锐刺耳，回荡在雪山之间，惊起几只寒鸦。那笑声里，有不甘，有悲痛，更有滔的怨气！
“瘸腿又如何？老太婆又如何？”童姥猛地一跺脚，脚下坚硬的岩石竟裂开数道细纹。这假腿虽非血肉之躯，却比寻常饶腿更加坚韧。逍遥派的机关之术独步下，她亲手打造的这条假腿，精巧绝伦，足以以假乱真。可再精巧的机关，终究不是自己的骨肉。
童姥抬头望向苍穹，眼中燃起炽烈的执念。“长生之术……我定要寻到！只要找到真正的长生之法，我就能重塑肉身，恢复巅峰。到那时，我就不再是残缺之人，不再是被人嘲笑的老太婆。我就会真正凌驾于众生之上，让下人再不敢轻视她半分！还有那短命的无崖子......”
寒风呼啸，童姥的身影在雪崖上显得愈发孤绝。她的野心，比这雪山更高，比这地更广。
“大胆！”童姥虽在沉思，但数丈外那细微的衣裙摩擦声却如惊雷般刺入耳郑重生一世后，她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已臻至前所未有的境界，不仅功力大增，连身形也终于稳定在了十六七岁的少女模样——这是她近百年来梦寐以求的状态。鲜红的广袖无风自动，她缓缓转身，一张精致如画的少女面容上却凝着千年寒冰般的冷意。“灵鹫宫的奴婢，什么时候这般不懂规矩了？”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威压，“还是...你们活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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