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许昭阳匆匆返回审问室时，审讯室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着紧张与压抑。
江淮依旧正襟危坐，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坐在对面的张桂兰。
张桂兰原本低垂的眼眸，在许昭阳踏入的瞬间，本能地抬了起来。
仅仅一眼，她便捕捉到了许昭阳脸上那难以掩饰的复杂神情。
她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这个极其细微的动作，
就像平静湖面泛起的一丝涟漪，虽转瞬即逝，却被敏锐的江淮尽收眼底。
江淮心中一凛，顺着张桂兰的目光看向许昭阳。
许昭阳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快步走到江淮身边，压低声音，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江淮瞬间明白了局势的严峻，张桂兰和王强这类亡命之徒，
从策划这场罪恶的那一刻起，就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旦暴露，便视死如归。
但江淮怎会轻易放弃，他缓缓拿起桌上张桂兰的资料，
眼神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上扫过，随后，像是不经意间，
将一张照片“啪”地一声丢在了张桂兰面前。
照片上，一个粉嫩的婴儿正甜甜地睡着，那是张桂兰的外孙女。
“你女儿刚生了娃娃，”江淮的声音低沉却有力，
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就不想亲手抱一抱？
真打算和王强一样，落得个凄惨下场？”
张桂兰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照片，那一瞬间，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但很快，她便恢复了镇定，冷笑着：“你骗我，我女儿哪有这么快生孩子出来，
她预产期还有半个多月。”
江淮不动声色，他早已料到张桂兰不会轻易就范。
“她提前发动了，”他语气平静，仿佛在讲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就是知道你被抓了，动了胎气。不过，好在母子平安。”
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张桂兰的眼睛，“不过，你这孩子好像日期也符合阴时阴日，
这抓蔡少涵失误了，那拿你女儿的孩子做祭祀也不是不可能。”
张桂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睛慌乱地四处乱转，仿佛一只被困住的野兽，
试图寻找逃脱的出口。
“你做为一个人民警察，怎么这样胡袄。”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显然，江淮的话已经成功地触碰到了她内心最脆弱的地方。
江淮却笑了，那笑容里没有丝毫的戏谑，“怎么？
人家的孩子命不值钱，只有你家孩子命值钱？”
在江淮的步步紧逼下，张桂兰的心理防线开始一点点崩塌。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双手不自觉地握紧，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审讯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日光灯在张桂兰布满皱纹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你女儿叫蔡春梅，今年二十三岁。\"
江淮继续翻看档案，
\"预产期是下个月十五号，但现在...\"
他故意停顿，看着张桂兰的瞳孔猛地收缩，\"她因为担心你，提前发动了。\"
江淮继续道：\"是个女孩，凌晨五点十五分出生，正好是阴时。也姓蔡哦！\"
他俯身向前，声音压得更低，\"你，那些等着祭祀的人，会不会对这个时辰出生的婴儿更感兴趣？\"
张桂兰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死死盯着照片，
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你骗我...
你们警察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警察？\"江淮冷笑一声，\"你以为那些人是靠什么找到蔡少涵的？\"
他翻开另一份档案，\"那些死的孩子都是阴时出生的。
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张桂兰的嘴唇开始发紫，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黑色的血丝从嘴角溢出。
许昭阳冲上前想扶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张桂兰的声音变得嘶哑，
\"那些人...比你们想象的要可怕得多...\"
她的身体开始抽搐，瞳孔逐渐涣散，\"我女儿...求你们...\"
话音未落，她的头重重垂了下去。
江淮看着监控屏幕上逐渐平直的心电图，攥紧了手中的档案。
单面镜后，技术科的人正在记录死亡时间：凌晨五点十五分，与张春梅女儿出生的时间分秒不差。
许昭阳摘下警帽，看着张桂兰最后定格的表情——那是一种混合着恐惧与解脱的诡异微笑。
窗外，第一缕晨光刺破黑暗，却驱不散审讯室里弥漫的死亡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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