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冷不热，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阻止。
清浔轻轻收回了手，努力让自己的笑还留在脸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哦，好。”她语气轻快，像是在配合。
但那一瞬间，她指尖的微凉，仿佛悄无声息地浸到了心里。
她站直身体，继续低头检查他今随身要用的流程表，按理这件事不需要她亲自做了，可她还是习惯性地跟着确认一遍。
池珣站在她旁边，目光落在远处，神情冷静得像一块石头，
清浔怔怔开口。
“池老师，等会儿这块流程你提前五分钟进场，后面的时间我帮你盯着。”
过去，他总会微微偏头看她一眼，甚至会顺口调侃一句。
可现在，他只是低低嗯了一声，头也没转，像是在敷衍。
他好像在刻意规避她？
这样的感觉一直持续到文件签字的时候。
“池老师，这份流程需要您签字。”她走过去，像往常一样将文件夹递到他面前。
以往，她会顺手递到他掌心，动作之间难免会有那么一两次指尖擦过。
但这一次，池珣没有去接。
池珣只是微微抬起下巴，连视线都没给她一个：“放桌上吧。”
他得很轻，语气没有波动，却带着一股无形的距离福
清浔微微怔了一下，像是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手指停在空中那一瞬，周围的空气都变得轻飘飘的，仿佛一根细线被无声地绷紧。
她指尖轻轻收了收，但最终还是顺从地将文件夹移到池珣身侧的茶几上，动作极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已经放好了。”她退后两步，声音低低的。
池珣这才缓慢地伸出手，掀开文件封页，拿起签字笔，低头签字。
整个过程，他没有看她一眼。
清浔站在他不远处，看着他略显疏离的动作，心里却像是被一根什么东西轻轻划了一下，不痛，但隐隐地发酸。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从她递水他等她先松手开始，从她帮他整理麦线他不动声色后退一步开始，这样的细节，一点一点堆积。
以前不曾察觉的亲密此刻都变成了刻意保持的分寸。
清浔垂着眼睫，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站在原地。
池珣签完字，合上文件，头也没抬，轻声道：“拿去交给场务吧。”
“好。”她接过文件的时候，他手已经收回。
避得干净利落。
清浔低头，快步走开，生怕别人察觉她眼里那一瞬的酸涩。
她走远了几步，才缓缓停下脚步，站在灯光死角处，深吸了一口气。
她忍不住低头笑了笑，笑得有点苦涩。
清浔垂下眼睫，目光落在自己指尖，手指轻轻摩挲着文件边角，
仿佛还能回忆起过去那些指尖无意触碰时，池珣也会下意识顺着她的动作去接，
甚至偶尔会坏心眼地握住她递过去的笔，然后看着她脸红。
可现在，他连一丝这样的互动都收得干干净净。
甚至连对视，池珣都在避免。
偶尔目光交汇，他也只是平静地移开，像是没看见，像是那双眼睛从来不曾为她停留过。
就像……他在努力撕掉曾经的那一层亲密。
在重新把她推回“助理”的位置。
她张了张口，最后只压下心里的酸涩，垂眼继续忙碌。
就在清浔收起笔记本，心情还沉在那片沉甸甸的雾气里时，片场的另一头，忽然传来一道清亮悦耳的女声。
“哇，这布景也太好看了吧！真的跟海报上一样诶！”
声音带着年轻的雀跃，像是清晨洒进心湖的一束阳光，明媚得毫不掩饰。
清浔微微一愣，下意识抬头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片场入口，林知夏正笑着跑进来。
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连帽卫衣，搭着短款外套，干净的牛仔裤衬得她身材修长，
扎着高高的丸子头，显得朝气十足，浑身都是挡不住的活力。
她一边往里走，一边兴奋地和周围工作人员打着招呼，没什么生疏感，仿佛已经和大家很熟了。
“诶你们这个灯光真的好漂亮哦，我刚才在楼下拍了好久照片！”
“哪你们这个临时休息区也太贴心了吧，真的有水果诶，好羡慕池珣老师！”
她和工作人员聊得很开心，话题南海北，丝毫没有拘谨。
偶尔有人帮她指路，她会立刻弯着眼睛甜甜道谢。
她那种毫不掩饰的热情，很容易让人喜欢。
她仿佛和这个环境生适配。
几步外，片场的负责人笑着走过来，和林知夏一边寒暄一边走进拍摄区。
“你真是太合适了，知夏，咱们这回找你找得可真对。你也喜欢池珣老师对吧？”
负责人开玩笑似的，语气带着点亲昵。
林知夏听到这话，脸颊飞快泛起一抹红晕，忍不住低头咬了咬唇，羞涩得像是初恋。
“我、我……其实我是很欣赏池珣老师啦！但是喜欢这种话……”
她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工作人员，见大家都笑着，她也终于忍不住跟着笑了，声音轻轻软软的：“好啦，我是粉丝，不可以吗？”
负责人被她的反应逗笑了。
“当然可以！你喜欢池老师这种事，整个公司谁不知道？我们这次特意让你来这个活动，就是想着给你机会近距离接触嘛。加油哦。”
林知夏双手背在身后，眼睛亮亮的，像是一下子被戳中心事，她声笑着：“谢谢啦……”
那一瞬间，她整个人像是发着光的。
林知夏的烂漫明媚，像是一株初夏盛放的向日葵，生机勃勃、肆意灿烂。
她在人群中如鱼得水，自然而然成为焦点。
工作人员喜欢她，负责人亲近她，甚至连那些平时冷静的随行助理也在笑着和她闲聊。
她走到哪里，哪里就充满了轻快的气息。
清浔此刻正坐在后台角落，低着头，默默在笔记本上做着活动流程的记录，工工整整，一笔一划，像是用尽全部心思去专注，却怎么也挡不住心神的涣散。
台下的观众已经开始陆续入场，现场灯光渐暗，音乐声轰然而起，热烈的欢呼声隔着层层幕布传来，氛围逐渐攀升。
她忍不住，还是偷偷抬眼看了他一眼。
池珣正被一群工作人员簇拥着缓步走向侧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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