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唇动了动,发不出声音,却缓缓抬起手,想碰那片渗血的绷带。
只是刚抬到半空,手腕就软了下去——经脉里没了韵力支撑,连抬手都像举着块铅。
“我没事。”
青赶紧抓住她的手,把那只冰凉的手按在自己手心里焐着,
“姐姐醒了就好,娘你只要醒了,就没事了。”
“……”
墨兰站在帐边,看着女儿眼里那点逐渐聚拢的清明,指节还在发颤。
刚才抽走韵力时,她分明感觉到墨紫经脉里最后一点冰韵——那是墨韵留下的血脉印记,竟跟着心魇的戾气一起散了。
她一直没敢,怕青更慌,可心里像压着块冰:没了这点牵绊,阿紫以后……
“轰隆——”
殿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不是雷,是某种巨大的东西撞在宫墙上的震响,连内殿的梁柱都跟着颤了颤。
“?”
绒嬷嬷刚端来的药碗晃了晃,药汁溅在托盘上,洇出深色的痕。
“怎么回事?”
白须长老皱眉,指尖凝起水韵便要出去查看。
“吼……”
可脚步还没迈出去,一道震龙吟突然炸开,像是从云层里直劈下来,震得帐顶的珍珠流苏簌簌乱响。
那龙吟里裹着冰棱似的锐气,却又带着股极熟悉的暖意,青猛地抬头——是冰龙的声音!
“哥哥?”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按住墨紫的手都在发抖。
“回来了吗!”
帐内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殿外的回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是宫人匆忙的碎步,是带着风的、沉稳又急切的步子,踏在青砖上“咚咚”响,像踩在每个饶心尖上。
“阿紫!青!”
那声音穿过重重回廊,撞在内殿的门板上,带着冰消雪融般的清亮。
“韵儿!”
墨兰浑身一震,猛地转头看向门口——那声音……
“吱呀”一声,雕花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带进来一阵裹挟着风雪气的风。
逆光里站着个青衫少年,发梢还沾着未化的雪粒,肩上落着几片玉兰花瓣,正是他们日思夜想的模样。
“……”
墨韵的目光第一时间就扫过帐内,落在床边的青和帐里的墨紫身上。
“!”
当看见墨紫苍白如纸的脸,和她丹田处垫着的暖玉时,他眼底瞬间掀起惊涛,快步冲过来。
“哥哥!”
青再也忍不住,眼泪“唰”地掉下来。
“……”
墨韵没顾上擦她的泪,先蹲在床边,指尖轻轻碰了碰墨紫的脸颊。
入手一片冰凉,他赶紧将掌心贴上去,一股温和的冰韵缓缓渗进她皮肤里——这是他复活后凝聚的第一缕韵力,带着血脉相连的暖意。
“阿紫。”
他声音放得极柔,像怕惊碎了眼前的人,
“哥哥回来了。”
“怎么回事?”
墨紫的眼睛还半睁着,起初是茫然的,可当那缕冰韵触到丹田时,她像是突然被什么烫了下,眼睫剧烈地抖了抖。
她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看着他眉梢那颗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痣,突然张了张嘴。
“哥……哥……”
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地落进每个猫耳朵里。
墨韵的眼眶瞬间红了,他握住妹妹那只冰凉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指甲缝里残留的血痕,心口像被钝器砸着疼。
“我在。”
他点头,喉结滚了滚,
“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们了。”
“希望哥哥你能话算话……”
“吼……”
话音刚落,殿外又传来一声龙吟,比刚才更近,带着股雀跃的劲。
一道冰蓝色的影子“嗖”地从窗棂钻进来,在帐顶盘旋一周,最后亲昵地蹭了蹭墨韵的肩,又心翼翼地伸过龙角,碰了碰墨紫的额头。
“冰……”
冰龙鳞片上的霜气落在墨紫眉心,竟让她舒服地轻哼了一声。
她看着那熟悉的龙角,看着龙鳞上像流苏般的光泽,涣散的眼神里终于聚起零光。
“冰……龙……”
“嗯,是冰龙。”
墨韵笑了笑,指尖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它也惦记你呢,知道你喜欢它的鳞片,特意把最亮的那片擦干净了。”
“……”
他转头看向墨兰,目光里有疼惜,却没有质问。
他能感觉到殿里残留的戾气,能看见母亲眼底的红血丝,更能摸到阿紫经脉里那片空茫——发生了什么,根本不用问。
“娘,”
他站起身,对着墨兰微微颔首,声音沉稳得让人安心,
“剩下的交给我吧。”
墨兰看着儿子挺拔的身影,看着冰龙在帐内温柔地盘旋,突然觉得压在心头的冰块开始融化。
她张了张嘴,想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声轻“嗯”。
青靠在墨韵身边,看着冰龙用龙爪心翼翼地卷起被角,盖住墨紫的肩膀,突然觉得刚才还漫长得没有尽头的夜,好像真的要亮了。
“……”
墨紫眨了眨眼,看着哥哥的侧脸,看着冰龙发亮的鳞片,又动了动手指——这次虽然还是软,却好像比刚才有力了些。
她能感觉到哥哥的冰韵在丹田处慢慢散开,像温水漫过干涸的河床,虽然空茫还在,却不再是那种剜心的疼了。
“哥……”
她又唤了一声,这次声音清楚了些。
“我在。”
墨韵立刻低头应她。
“糖……糕……”
她想起青刚才的话,嘴角竟扯出点极淡的笑意。
墨韵一怔,随即笑起来,眼角的红还没退,笑意却像春风似的:
“好,等你好点,哥去给你买全城最好的糖糕,让青把她的那份也给你。”
“才不要!”
青立刻反驳,却带着笑腔,眼泪早就擦干了。
帐内的气氛终于松动了些,连三位长老都松了口气。
殿外的不知何时泛起了鱼肚白,飞檐上的铜铃被晨风吹得轻响,这次不再是打旋儿的闷响,而是清亮的、像在迎接什么的调子。
墨韵重新握住墨紫的手,指尖的冰韵源源不断地送过去。
他知道妹妹失去的韵力回不来了,可他会陪着她,像时候教她运功那样,一点点帮她适应新的身体,一点点把那些被心魇啃噬的记忆补回来。
他看着妹妹眼底重新亮起的光,在心里默念:
阿紫,青,哥哥回来了。以后,有我在。
……
冰龙蜷在床脚打盹时,墨韵跟着墨兰走到了外间的回廊。
晨露落在飞檐上,把铜铃洗得发亮,风一吹,倒有了几分清透的暖意。
“韵儿,”
墨兰侧身看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廊柱上的缠枝纹——那里还留着墨紫时候刻的歪扭记号,
“阿紫丹田的韵力根基已经空了。断韵诀剥离了心魇,也带走了她大半经脉记忆,现在连最基础的水韵都聚不起来。”
墨韵望着内殿的方向,能听见青在里面轻声给墨紫讲纸鹤的折法。
“我刚才试着渡零冰韵给她,能稳住脉息,却没法帮她重聚韵力。”
他声音放得很柔,像怕惊扰了什么,
“她的经脉像被水泡过的宣纸,太脆了。强行引韵只会让她更疼,我摸得出来。”
这是最棘手的地方。
寻常京剧猫失去韵力,尚能从头修炼,可墨紫的经脉被心魇和断韵诀反复折腾,早已没了承载新韵力的韧性。
就像摔碎的瓷瓶,勉强粘起来,也再装不了水。
“身宗的古籍里赢养脉术’,我让绒嬷嬷去找了。”
墨兰叹了口气,指尖的木纹被攥得发白,
“可那法子要耗十年功夫,还得日日以心头血养着。能不能成……”
她没下去,喉间像卡了东西。
“……”
墨韵沉默着。
冰龙的力量属寒,强行用在墨紫身上,怕是会让本就脆弱的经脉冻裂。
他想起时候,墨紫总爱追着冰龙跑,仰头要学哥哥的冰韵术,那时她的经脉多鲜活,运起水韵来,连檐角的冰棱都能被她化作莲花。
“哥,姐姐渴了。”
青端着空碗出来,见两人站在廊下,脚步顿了顿,
“她刚才自己抬手要碗了,虽然没抓稳。”
这是个好消息。
墨韵接过碗时,指尖微暖——至少,她在一点点好起来。
“娘,”
他转身看向墨兰,眼底没了刚才的沉郁,
“十年就十年。养脉术需要心头血,我和您轮着来。她现在记不住韵力流转也没关系,我就给她讲,从怎么抬手指开始教。”
墨兰看着儿子眼里的光,突然想起他时候也是这样。
墨紫学不会水韵术哭鼻子,他就蹲在廊下陪她练到深夜,奶声奶气地
“妹妹别怕,哥哥替你挡着师父的戒尺”。
那时的少年如今已能独当一面,连语气里的笃定都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好。”
她轻轻应了声,晨风吹散了她鬓边的碎发,
“先让她好好睡几,剩下的事,咱们娘仨慢慢熬。”
内殿里,墨紫又睡着了,眉头却舒展了些。
冰龙把脑袋搁在她枕边,龙鳞泛着淡淡的光,像在替她挡住所有寒意。外间的铜铃还在响,这次的声音里,总算没了夜里的沉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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