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玥刚心里叹口气，眉心微蹙，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的布料，神情复杂。
就在这时，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哭骤然划破寂静的院落。
“我儿啊！你怎么撑不到最后啊！你再坚持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啊！”
那声音悲痛欲绝，带着年迈的沙哑和无法承受的绝望，在考场外久久回荡。
蒋玥一听这声音，立马瞪大了眼睛，心头猛地一震。
这不是陆温煦他娘？
怎么会在这儿？
陆温煦？
那个原书中顺风顺水、步步高升的男主，竟在最后一刻出事了？
她一直派人盯着考场的动静，知道陆温煦前面几都挺顺利。
答卷进度良好，甚至连精神状态都不错。
她心里还暗自嘀咕。
毕竟是原书男主，气运加身，走到哪都有贵人相助，能顺利撑过来也不奇怪。
哪想到，居然在最后一，最关键的时辰里，晕倒了？
真是……
老爷不赏饭吃啊。
明明有才学，也肯拼，可偏偏命途多舛，气运尽失。
这不像是意外，倒像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蒋玥抬头看了看，色灰蒙，云层低垂。
她唇角微微勾起，悠悠地：“这气，还挺应景的。”
风起云涌，色黯淡，恰如这场科考背后的暗流涌动。
谁成谁败，早已在风中有了预兆。
彭钧站在她身侧，闻言沉默一瞬，随即低声附和：“嗯，挺好的。”
老开眼，没让陆温煦这种表面清正、实则心机深沉的人，走上那条通的路。
若是让他金榜题名，日后入朝为官。
不知又要掀起多少风波，祸害多少忠良。
……
庄若英他们考完出来，脚步虚浮，脸色苍白。
可眼神里却带着劫后余生的光亮。
一见到蒋玥站在考场外的青石阶上等候，一个个红了眼眶，扑通一声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恩人！”
庄若英声音哽咽。
“若不是您，我们撑不到今日！”
他们连磕了三个头。
蒋玥连忙上前，伸手去扶。
“快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地上凉，伤着膝盖可怎么好？”
“考得怎么样？”
她一边扶人，一边轻声问。
庄若英抹了把脸，勉强笑了笑。
“我觉得发挥得还行，至少没有答错方向。字也写得工整，没有因手抖而乱了章法。”
其他人有的凑合，也有的摇头叹气，自己心里没底，不确定能不能上榜。
但眼下这些都不重要。
“要是没您给的泡面，我们早就熬不住了。”
一名书生声音颤抖地。
秋凉了，一场寒雨过后，考场里冷得跟冰窖似的。
夜里气温骤降，薄被压着还是止不住地发抖。
他们穿得再厚，裹得再严实，冻久了手也僵，笔都握不住，墨汁甚至结了薄冰。
可每到吃饭的时辰，烧点炭，热水一冲，泡上一碗面。
那油包融化，汤底翻滚，热气腾腾地升腾起来。
那香味一出来，浑身都暖了。
热汤下肚，寒气顿消，手指头活了，关节舒展，脑子也转得快了。
他们一边吃，一边背书，一边流泪。
不是因为苦，而是因为终于有人懂他们的难。
要不是那几包泡面，加上炭火带来的那一点微弱的温暖。
他们根本撑不到最后一刻。
有人中途就想放弃，是那口热汤给了他们继续下去的勇气。
“这次不管能不能中榜，您的恩情，我们记一辈子。”
庄若英双目通红，一字一句地。
他们都不是忘本的人。
蒋玥又是出钱，又是送物资，连泡面都一包一包亲手分发，还叮嘱他们别吃坏肚子。
这份情太大了，大到他们这一辈子都还不清。
他们不会漂亮话，也不懂那些官场上的虚与委蛇，但心里清楚得很。
蒋玥，是真正在危难时伸手拉他们一把的人。
这辈子，真的忘不了。
他们正道谢蒋玥的时候，又有几个人顺着人群，挤了过来。
“对，就是这几个人！没错，就是他们！”
这些人气势汹汹地走过来，脚步急促，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庄若英几人。
蒋玥一看这阵势，心里咯噔一下，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连忙低声对身旁的手下吩咐。
“快，把人拦住，别让他们靠得太近。”
她走上前一步，语气尽量平和：“几位兄弟，稍安勿躁。我们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你们？若有误会，咱们心平气和地讲清楚，好不好？”
庄若英几个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茫然，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们真没惹谁啊。
这十来的科考，一三场，卷子一道比一道难，精神高度紧绷，连觉都睡不安稳，人都瘦了一圈。
考试都快把他们累趴下了，哪还有心思去招惹别人？
“你们在考场里吃的是啥？”
其中一个书生指着他们，语气激动。
“那香味儿，就是从你们那儿传出来的吧？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没错！”
旁边另一人附和道。
“赶紧拿出来看看！让我们也开开眼！”
“哎哟！”
第三个人一脸苦相，拍着胸口。
“那味儿太冲了，太香了！我从第一考就闻着了，那股子热辣辣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馋得我饭都吃不下！我啃着干馍，嚼着嚼着就像在吃木屑！”
“我也一样！整整十，我都被那味儿折磨得食不知味！”
原来是泡面的香气太浓，霸道得很。
考场里几百人，挤在一间间隔间里奋笔疾书，空气本就不流通。
而蒋玥带来的泡面，只要热水一冲。
那股混合着香料、油脂和面条的浓郁香气，立刻便弥漫开来。
一开始，大家还各自啃着手里的冷馒头、干饼子，就着凉水咽下。
可一闻到那股热腾腾的香辣味，嘴里的食物顿时像变了质，又干又硬，咬一口都费劲。
那香味儿，像是带着魔力，勾得人心痒难耐，思绪都被勾跑了。
写到一半的策论都能因为这味道走神。
这十来的考试，简直是一场味觉的煎熬。
如今卷子交了，枷锁解除，这些人终于能松口气了。
他们立马打起精神，追着香味的源头找过来，非得搞清楚。
那到底是个啥神仙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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