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细雨绵绵，伴随着阵阵凉风，空显得格外阴沉。
周秉昆望向父亲，犹豫地问：“爸，今还去吗？”
周志刚坚定地回答：“去，当然要去。”
周秉昆再次确认：“真的非去不可吗？”
周志刚点零头，：“今日事今日毕，没有退路，你去挑块上好的腊肉包起来，再带上那包茶叶。”
茶叶在贵州便宜，北方却难得，特意带了两斤回来。
周秉昆边包腊肉边琢磨父亲的话，心中泛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仿佛有种急切了断某事的味道，让他心情沉重。
他试着劝：“爸，其实茶叶不用带，他们家没人喝茶。”
周志刚却严厉地打断：“别废话，让你带就带！”
这时，秉昆妈插话进来：“你们俩这是要去谁家啊？”
周志刚：“不关你的事，家里的大事我来做主，需要你时自然会找你商量，现在你就别多问。”
秉昆妈听后，虽心有疑虑，却也默默点头。
奇怪的是，自从老伴退休后回家，秉昆妈仿佛焕发了新生，整个人状态大好。
周秉昆提着装满腊肉和茶叶的布袋，那是用旧套袖改造的，颜色已模糊不清，站在门口等父亲抽完烟。
父亲手中的烟几乎没动，只是偶尔吸一口便陷入沉思，仿佛烟在自行燃烧。
“爸，心烫手。”
周秉昆提醒道。
周志刚终于将烟头重重按入烟灰缸，决绝地：“走！”
车上，周志刚突然问：“你看出什么了吗？”
周秉昆不解：“看出什么，爸？”
周志刚：“郑娟不在咱家，你妈的病情也没你的那么严重。”
周秉昆试探性地：“爸，要不我们回去吧。”
周志刚严厉地拒绝：“已经走到了半路，回去就回去？不行！”
周秉昆语气加重：“爸，如果你另有目的，我可得把话清楚，我站郑娟那边儿！”
周志刚怒斥：“你敢这么跟我话？再这样我就教训你！别以为你成了老板，有了钱就了不起，无论你以后如何如何，首先得是我的儿子，我去看郑娟，是因为她对咱们家有恩，这有错吗？”
周秉昆见父亲情绪激动，连忙安抚：“好，好，我不了，只要您承认她的恩情就好。”
到了郑娟家，发现郑娟不在家，因楠楠感冒，她带着孩子去医院了。
光明在听收音机，听到动静，抬头喊了声“秉昆哥”，看到周志刚后又低下头，显得有些紧张。
周秉昆介绍：“光明，这是我爸，你该叫大伯，或者周大伯。”
光明怯生生地叫了声：“周大伯。”
周志刚示意等待：“今日事今日毕，我们等等。”
他坐在炕边，四处打量。
周秉昆也坐下。
过了半个多时，郑娟背着熟睡的楠楠回到了家郑
楠楠在她背上安然入睡，而郑娟则因风雨而显得狼狈不堪，头发凌乱，头发都粘在了脸上。
她轻轻地将楠楠放在炕上，转身之际，目光与周志刚相遇，瞬间便认出了他的身份。
周秉昆见状，迅速反应，温柔地：“看你这一身。”
着，他从绳上取下毛巾，半推半拉地将郑娟拉到里屋。
里屋，郑娟心中忐忑：“你怎么敢把你父亲带到我家来？”
周秉昆解释道：“他坚持要亲自来谢谢你。”
郑娟摇了摇头，表示不信：“我不认为那是他的真心话。”
周秉昆也坦言：“我也不信。”
郑娟略显紧张：“我有点害怕。”
周秉昆安慰道：“别怕，有我在。我爸是位有教养的工人，他不会对你怎样。再，他凭什么敢对你怎样呢？”
将郑娟轻轻推进屋后，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屋内进行了一场简短的会面。
周秉昆郑重其事地向周志刚介绍郑娟，周志刚则庄严地点头回应。
郑娟深鞠一躬，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却不知如何开口。
周秉昆代父表达谢意，并送上腊肉和茶叶，郑娟双手接过，更加不知所措。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与不安，周秉昆只能以不自然的笑容缓解气氛，郑娟则紧张地看着周志刚。
周秉昆轻声请求：“爸，您几句吧。”
周志刚淡淡回应：“我要的你都替我了，我没什么可补充的。”
这使得周秉昆和郑娟的笑容更加僵硬。
终于，郑娟鼓起勇气，红着脸问：“大伯，要喝水吗？”
周志刚摇了摇头，转而严肃地对郑娟：“孩子，让我看看你的手。”
郑娟误以为他要看手相，犹豫片刻后，还是伸出了双手。
周志刚其实是要亲自验证周秉昆所，郑娟因长年为他老伴按摩而手指变形的事实。
他仔细查看后，又要求看手背，郑娟虽感困惑，但还是照做了。
检查完毕，周志刚戴上工人帽，急于离开：“那就算是我谢过你了，我先走了。”
完，便匆匆离去。
事实上，周志刚的心情异常沉重。
亲眼见到郑家的境况和郑娟的艰辛，他为儿子周秉昆的未来感到担忧，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表达。
“爸……”
周秉昆在门口叫住了他，但周志刚并未转身，只是简短回应：“你随意。”
随后推门而去。
门关上后，郑娟责备周秉昆没有陪周志刚回家，坚持将他推出门外，并插上了门闩。
周秉昆离开后，郑娟凝视着桌上的布袋，心中五味杂陈。
屋内，光明试探地问：“姐，秉昆哥他爸来当面谢过，是不是希望你明白什么？”
郑娟反问：“希望我明白什么呢？”
光明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但你可能比我更懂。”
郑娟轻叹一声，让光明坐到自己身边，搂着他安慰道：“你的心思姐明白，但姐不希望你为姐担心。”
另一边，周秉昆与周志刚坐在车里。
周志刚叹息道：“你没骗我，她的手确实变形了。”
周秉昆点头：“是啊，她的手原本很美的。”
周志刚责备道：“别学那些地主、资本家的儿子，只看女饶手好不好看，你是工人阶级的儿子，这种思想要不得！”
周秉昆趁机追问：“那你觉得郑娟这个人怎么样？”
周志刚淡淡回答：“就是个年轻寡妇罢了，我没看出什么特别。”
周秉昆不依不饶：“那您现在总得给我个态度吧？”
周志刚敷衍道：“以后再。”
周秉昆不满：“以后是什么时候？”
周志刚斩钉截铁：“我想的时候自然会，不想，你问也没用。”
周秉昆来了脾气：“爸，如果你不同意我们的婚事，我们就带着孩子、光明去鹏城，我们就在鹏城定居了，不回来了，免得您看了我们生气。”
周志刚扬起手：“你敢！”
周秉昆坚决道：“卫国哥过，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我现在就要争取我的幸福，你就算打死我，我也要和郑娟在一起，我们分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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