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身后，随后落座的是江丽竹、林思齐和江宁心。
林若初的视线略过李玄，落在母亲和二哥身上，两人此时也看到她，眼神有些复杂，一旁的江宁心眼中则闪过淡淡的戏谑。
林若初没躲没闪，走过去，对江丽竹行礼。
“见过将军夫人，将军夫人可安好？”
江丽竹今日装束利落，瞧着虽有些瘦削，可气色却不错，没有病态，比她离开时要康健许多。
时隔两年多，再次与母亲相见，林若初心里的闷痛和委屈，难受的女鬼都想往空间里躲。
但她又害怕这土着女看到恶毒女配会乱来，强忍着没走。
江丽竹看着林若初，眼神中有一丝惋惜，一丝责备和一丝叹息，但最后都变成带着关切的慈爱。
林若初知道她母亲是个心软的人，记忆被替换，在江丽竹心里，自己是以江宁心的身份大闹将军府，伤了养育自己长大的姑姑的心。
可她再见自己，仍然是慈爱大过责备，上下端详了好一会，才：“心儿，瘦了。自己独立了门户，必是诸事繁杂，要好好吃饭，保重身体。”
林若初眼神闪烁了下，低下头应：“承蒙将军夫人关心，会好好吃饭的。”
江宁心看着，眼眸沉了沉。
林若初又对林思齐道：“见过林二公子，二公子的气色好了许多。”
林思齐笑道：“是，这马球会办的热闹，看得人欢欣。”
林若初抬眸，见林思齐没有躲避她的眼神，脸上表情很是坦然，与江丽竹相似，都是在用看江宁心的眼神看她。
林若初之前的猜测，此刻更加确定了。
江宁心要抢走她的身份，与她关系越是相近的人，受系统的影响就越大。
母亲如此，哥哥如此，李玄亦是如此。
江宁心的系统不能抹掉她做的事，所以只能将两年前她入永安侯府为妾的事扭曲成“江宁心所做”，但要掠夺她的身份与关系，却又得完全覆盖自己亲人脑海中与自己有关的记忆。
这么大规模的篡改，纰漏必定不计其数。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母亲和哥哥都被完全覆盖了，不用忍受系统的折磨之痛了。
她抬眸，与江宁心对上视线。
江宁心挑起眉梢，笑道：“表姐，别来无恙。”
林若初淡淡道：“承蒙挂念，一切安好。”
带着锦玉与锦雀离开时，她可以确定，江宁心是知道她没有被影响的。
她知道女鬼的能力会干扰系统的能力，之前想要抽出女鬼是在为这事做准备？
还是……她就是想让自己在颠倒的世界中苦苦挣扎，直至疯癫？
林若初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最后，长公主李瑟兮姗姗来迟，肃王妃赵诗华伴她左右。
李瑟兮近来心情不好，西北两边闹腾，宫里也闹腾，赵太后为立女户的事情喋喋不休，暗中联合叶相那老贼搞些动作，烦不胜烦。
她本是没心情来这马球会。
但想到林家那女儿要来，趁这机会，再来看两眼。
看看自己之前有没有看走眼，到底是藏拙的利刃，还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李瑟兮带着赵诗华落座后，宁王妃凌紫霞的脸色立刻就白了。
她家女儿在赵诗华手下做妾，这样的耻辱，这些年凌紫霞都是逼着她的，赵诗华会到场的宴席，她便统统回绝。
但今日……
凌紫霞想到连“江宁心”都能独立门户，摆脱了妾室身份，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李瑟兮能松口？
或许能为她的孩儿再求一条生路……
所以她忍着屈辱，坐在这里，静待一个时机。
众人向长公主请过安、行过礼后，一阵鼓声如雷动，驯马使举旌旗、骑骏马，伴着鼓声，如游龙般在场内奔跑。
旗面在风职噼啪”作响，伴着擂鼓阵阵，草泥飞溅，春日晴空瞬间如沙场入阵，叫人一阵心潮澎湃。
婢女们手捧托盘，带着彩头于各彩棚前穿梭展示，贵人们也纷纷应景地添上自己所带的彩头，跟着热闹。
此次马球会，分赛数个，个人、双人、三人，赛程穿插，有意者不论男女身份，皆可报名参加。
一众武将子侄早已早早报上名会，不同于上次赏灯宴，这跑马场正是他们大展身手、争抢彩头的好机会！
若得了贵人们青眼，官场上平步青云，也算撞了大运。
女眷们习马术者也不少，大周风气开放，对此并无任何限制，且近几年，越发推崇女子身强体壮者，好生养。
高门大户、世家贵族们也将此与诗词歌赋一起，当作女儿们为自己挣得关注的一项手段。
两方向看时，也常以马球会为引子。
因此，此番前来报名的女眷也不少。
连张静婉都一改往日温婉贤德的模样，换上了一身骑装。
张环清跟在后面，很是憧憬地望着自家姐姐。她从生长于市井，见过马跑，但没骑过马，马球更是连规则都看不懂。
因此她只能作平日裙装，陪着姐姐，坐在一旁瞧着那些马上驰骋的英姿。
张静婉原本是不想带她来的。
白云观闹得难看，事情虽推到一婢女头上，了了，但闲言碎语还在。
可母亲的意思是让她给张环清在京中寻个婆家。
京中盛宴，在没有比这春日马球会来的人家更齐全了，要相看，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只能带她来。
“你且乖巧坐着，拿出张家女的风范。”张静婉训诫道。
张环清低头应“是”，不敢反驳。
场上，三人战率先开始，男人们热场，赛况激烈，每进一球，台下便一片叫好声，一场比赛下来，贵人们添上的抬头又多了几屉。
二场，双人战，女子们的身影开始出现在马场上。
其中，尤以赵清梧最为亮眼，她身着青衣，手持球杖，一记“流星赶月”运用的如鱼得水，与自家妹配合完美，屡屡得分，当仁不让拿下第一彩头。
等到第三场，个人战，张静婉和林若初纷纷站了起来。
张静婉绑上襻膊，在侍女的簇拥和邵牧略带厌烦的注视下，走入场郑
而林若初，则换了身衣服。
她换下了作为主人迎客时的青衣，换上一身鲜红似火的骑装。
迎着众饶视线，走入马场，手持球杖，利落地翻身上马。
白云观，赏灯宴，众人刻薄的议论穿针引线，在她脑海中汇聚成能为她所用的利龋
及笄礼前，她只在京都露过一面，便是当时肃王妃办的马球会。
若不是赏灯宴上，听到众人拿此事奚落她，她也没想到，一场三年前的球会，竟会被记到现在。
京中众人看到她，便还是会想到她三年前骑马赛球时的模样。
那正好，便让她看看，是系统更强，还是人心更强。
人若行路，必留痕迹。
她亲自落下的每一步，且看看这系统能不能轻易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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