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巨门轰然倒塌的烟尘里，黑袍主的兜帽被气浪掀开，露出半张覆盖着鳞片的脸。左半边是人类的面容，沟壑纵横的皮肤下青筋暴起，右半边却覆着暗紫色的魔神鳞甲，鳞片缝隙中渗出的不是血液，而是粘稠如沥青的混沌气息。他拄着骨杖的手正在颤抖，杖顶镶嵌的魔神指骨已黯淡无光——那是被叶青羽新生的灵核震碎的。
“你终究还是成了混血种。”黑袍主的声音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目光死死钉在叶青羽心口的淡紫色灵核上。那里正散发着黯裔秘术与地脉本源交融的光晕，与他记忆中那个女人心口的光芒如出一辙。三年前在陨星渊冰封的女尸，此刻在他眼前幻化成鲜活的模样，银灰色眼眸里的决绝，和叶青羽此刻的眼神重叠在一起。
沈惊鸿将镇魂链在掌心绕了三圈，链环碰撞的脆响在死寂的玄渊殿里格外清晰。她盯着黑袍主背后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那是方才叶青羽挣脱束缚时，用暗紫色触须撕开的裂口，裂口处蠕动的血肉里，竟夹杂着玄族星铁的碎屑——那是终战阵型光网残留的力量，至今仍在蚕食他的混沌气脉。
“月婆婆的转生术，不仅救了他，还解了你的血脉封印。”苏清寒的长剑斜指地面，剑尖凝结的冰棱映出黑袍主鳞甲上的纹路。那些纹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露出下面苍白的皮肤，“你用魔神之力强行压制黯裔血脉三百年，现在反噬来了。”
黑袍主突然狂笑起来，笑声震得殿顶残瓦簌簌坠落。他猛地扯断颈间的骨链，串在上面的十二枚指骨突然浮空，化作十二道暗紫色的光刃，光刃上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脸——那是被他献祭给魔神的黯裔族人，其中最年幼的那张脸，眉眼竟与叶青羽有七分相似。
“反噬？”他骨杖顿地，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混沌气息如毒蛇般从缝隙中钻出，“我为黯裔夺回荣耀，何错之有？倒是你们，用转生术唤醒他体内的魔神血脉，才是真正在重蹈覆辙！”
叶青羽突然上前一步，淡紫色灵核发出嗡鸣。他胸口的旧伤在共鸣中隐隐作痛，却奇异地涌出一股暖流——那是月婆婆残留的黯裔精血，正与地脉本源交融成新的力量。他望着黑袍主右脸的鳞甲，突然想起沈惊鸿给他看过的陨星渊女尸画像，那具尸体的右肩，也有一块相似的鳞甲。
“她是自愿献祭的，对吗？”叶青羽的声音带着初愈的沙哑，却字字清晰。灵耗光晕突然暴涨，将十二道光刃逼退三尺，“你把她的死归咎于各族，不过是想给自己的野心找借口。”
黑袍主的动作猛地僵住，左半边人类面容瞬间扭曲。他突然挥杖砸向叶青羽，骨杖划过的轨迹上，混沌气息凝成一张巨口，咬向那枚淡紫色的灵核。沈惊鸿纵身挡在叶青羽身前，镇魂链爆发出金光，与巨口碰撞的刹那，她腕间的旧伤突然裂开，鲜血滴在链环上，竟催生出金红色的圣莲纹路——那是苏瑶之前渡给她的灵族灵力，此刻终于与镇魂链完全融合。
“原来如此。”黑袍主盯着圣莲纹路，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你们把各族气脉都融在了一起，难怪能破我的混沌阵。”他突然反手拍向自己的胸口，暗紫色的鳞甲瞬间炸裂，露出里面跳动的黑色心脏，心脏表面缠绕的，竟是用黯裔圣女头骨磨成的符咒。
苏清寒瞳孔骤缩：“是‘噬心咒’！你把整个黯裔族群的怨念都吸进了自己体内！”她想起玄族古籍记载的禁术，施术者以心脏为容器，吞噬族人怨念换取魔神之力，代价是最终会被怨念反噬，化作没有意识的混沌傀儡。
黑袍主的身体开始不规则地膨胀，暗紫色的鳞片从皮肤下疯狂钻出，覆盖了大半张脸。他望着叶青羽灵核上的光晕，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既然我得不到，那就一起毁灭。”十二道光刃突然调转方向，齐齐刺向玄渊殿中央的地脉节点——那里是灵渊气脉的总枢纽，一旦被混沌气息污染，整个大陆的气脉都会逆向暴走。
叶青羽突然展开背后的暗紫色触须，触须末端绽放出淡金色的花苞，那是黯裔血脉与地脉本源交融的形态。他迎着光刃冲过去，触须缠绕光刃的瞬间，花苞突然炸开，金红色的光雾如潮水般涌过，将暗紫色的混沌气息层层包裹。
“这是……圣莲与黯裔灵力的共生？”沈惊鸿惊讶地看着光雾中交织的纹路，那些曾经相互排斥的力量，此刻竟如藤蔓般缠绕生长，在叶青羽周身织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黑袍主发出不甘的嘶吼，黑色心脏突然从胸口飞出，化作一颗巨大的混沌光球。光球表面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脸，既有被献祭的黯裔族人，也有被他残杀的各族修士。他将最后的力量注入光球，光球猛地膨胀，几乎填满了整个玄渊殿。
“用共生之力！”月婆婆的残魂突然从十二根玉柱中浮现，她枯槁的手指指向光球中央，那里有一点微弱的白光，“那是他最后的人族心脉！”
叶青羽、沈惊鸿、苏清寒同时出手，淡紫色的灵核光晕、金红色的圣莲纹路、冰蓝色的玄族星力在空中交汇，形成一道三色光柱，精准地刺入混沌光球的白光处。光球剧烈震颤，黑袍主的嘶吼声渐渐变成绝望的呜咽，他左半边人类面容上，第一次露出了悔恨的神情。
当光球彻底消散时，黑袍主的身体已化作无数光点。那些光点中，一半是暗紫色的混沌气息，被地脉节点吸入净化；另一半是淡金色的黯裔本源，缓缓融入叶青羽的灵核。在彻底消散前，他左半边人类的嘴唇动了动，无声地吐出两个字——从口型看，像是“对不起”。
叶青羽的灵核突然剧烈跳动，他捂住胸口跪倒在地，脑海中涌入无数破碎的记忆：陨星渊下的冰封，黑袍主抱着女婴时的温柔，还有三百年前那个雪夜，一个男人跪在玄渊殿外，请求族人原谅他爱上了人类修士。
沈惊鸿扶起他时，发现他眼角滑落的泪珠，竟凝结成了半透明的晶石，晶石里封存着一缕暗紫色的气息，那是黑袍主最后的意识碎片。
苏清寒走到地脉节点旁，那里的混沌气息已被净化殆尽，露出淡金色的本源气脉，气脉上缠绕着一缕微弱的黯裔灵力，正与地脉本源和谐共生。她望着殿外渐渐亮起的光，轻声道：“这或许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结局，只是被野心蒙蔽了太久。”
叶青羽握紧掌心的晶石，灵核上的淡紫色光晕渐渐变得柔和。他知道黑袍主的落幕不是结束，陨星渊下的封印、魔神虚影的残响、还有各族气脉尚未完全稳定的平衡，都在预示着新的挑战。但此刻，他心口的灵核正散发着温暖的光芒，那是黯裔、人类、灵族、玄族与地脉自然之力共同交织的温度，足以照亮前路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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