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铁交击的脆响尚未消散,刘醒非已沉腰立马,双臂肌肉贲张如虬龙。
身前那扇丈高的鎏金宫门,本是数寸厚的硬木包铁,合缝处嵌着精钢锁舌,此刻却在他双臂巨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给老子——开!”
一声暴喝如雷,刘醒非双臂猛然发力。
只听“咔嚓”一声裂帛般的巨响,宫门合页应声崩断,两扇沉重的大门被他硬生生向两侧推得敞开,门轴处飞溅出的木屑混着铁锈,在晨光里划出两道残影。
门后的宫卫们正倚着门墙打盹、闲聊,骤见大门洞开,先是一愣,随即被扑面而来的杀气惊得魂飞魄散。
还没等他们握紧腰间的刀鞘,刘醒非身后的精兵已如决堤洪水般涌入。
这些士兵皆是百战余生的锐士,甲胄鲜明,刀光凛冽,脚步踏在金砖地上发出整齐的闷响,冲势之猛,竟带着破风的呼啸。
“杀!”
喊杀声起,血光乍现。
这些宫卫多是靠关系混饭吃的纨绔子弟,要么是某个勋贵的远房亲戚,要么是给太监塞了银子的泼皮,平日里除了克扣宫役、调戏宫女,哪见过这般阵仗?
少数几个稍有战力的刚拔出刀,就被数柄长枪同时刺穿。
剩下的不是瘫软在地,就是抱头鼠窜,却被精兵们如砍瓜切菜般一一放倒。
鲜血顺着金砖的缝隙蜿蜒流淌,惨叫声、求饶声很快被利刃入肉的闷响淹没,不过片刻,宫门前已是尸横遍地,再无活口。
刘醒非提刀踏入宫门,目光扫过满地狼藉,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搜!一个活口不留,直奔内殿!”
就在刘醒非带兵向内宫突进时,吴乙已带着四个亲卫,如离弦之箭般往后宫方向冲。
往日里,这后宫是禁地中的禁地,莫带兵闯入,便是他这个“国舅爷”想私下见妹妹一面,都得看袁雄的脸色,如今却三步并作两步,脚下带风。
廊下一个宫役见他一身杀气冲过来,刚想拦阻:“吴将军,后宫禁地……”
话未完,吴乙反手就是一记耳光,打得宫役原地转了个圈,口鼻淌血。
“瞎了你的狗眼!”
他啐了一口,脚步不停。
转过假山,两个执戟宫卫横戟拦路,怒喝:“擅闯后宫者死!”
吴乙眼神一冷,腰间长刀骤然出鞘,寒光闪过,两颗头颅已滚落在地。
温热的血溅了他半边身子,他却毫不在意,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反而笑得更凶:“挡路者,都这下场!”
一路行去,宫役们吓得缩在廊柱后瑟瑟发抖,宫女们更是捂着脸尖叫着四散奔逃。有几个胆大的想上前问话,被吴乙亲卫一脚踹翻在地,再无人敢拦。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吴乙已浑身浴血,踏入了后宫深处。
“铃儿!铃儿!”
他放声大喊,声音穿透重重宫阙。
片刻后,一间雅致宫室的门“吱呀”开晾缝,一个清脆又带着惊慌的声音传来:“哥哥?是你吗?”
吴乙大步冲过去,推门而入。
屋内陈设精致,一个女子正站在窗前,见他满身是血,顿时花容失色。
这女子便是吴铃,眉眼如墨画般分明,脸颊透着健康的红晕,像熟透的樱桃,一身素色宫装也掩不住匀称矫健的身姿——正是这副模样,才被那荒淫的袁雄强纳入宫。
“哥!你疯了不成?”
吴铃快步上前,拉着他的衣袖急道。
“谁让你闯进来的?袁雄要是知道了,咱们兄妹都得死!”
吴乙却仰头大笑,笑声震得窗棂嗡嗡作响:“死?该去死的是袁雄那老东西!铃儿,你看清楚了!”
他指着门外隐约传来的厮杀声。
“哥哥我如今投了新主公,大军已经杀进宫了!袁雄那啬死期,就在今日!”
吴铃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你的是真的?袁雄他……”
“千真万确!”
吴乙拍着胸脯。
“不出一个时辰,这宫殿就换主人了!”
吴铃猛地捂住嘴,泪水瞬间涌了出来。
这些年,她受够了袁雄那身肥油和酒气,每次被他拖拽着入寝,都像掉进了猪圈般恶心。
若不是怕袁雄迁怒于哥哥,她早就一头撞死了。
如今听闻袁雄将死,积压的委屈与愤怒轰然爆发,她跺着脚道:“太好了!那肥猪终于要遭报应了!”
发泄了片刻,吴铃忽然眼睛一亮:“哥哥,咱们得去抓纪倩!她是纪云的妹妹,抓了她,就能拿捏住纪云……”
“纪云已经死了,”吴乙苦笑一声,随即又道:“不过新主公那边,我打算把你……”
“先别这个!”
吴铃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纪倩不能杀。以前在宫里,她仗着纪云势大,总爱端架子让我叫她姐姐。如今纪云死了,袁雄也快完了,该轮到她叫我姐姐了!”
吴乙闻言大笑:“好!就依你!咱们这就去会会那位‘姐姐’!”
兄妹二人相视而笑,笑声里带着复仇的快意。
吴乙提着滴血的长刀在前开路,吴铃紧随其后,步履轻快,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照进来,在他们身后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一路向着纪倩的宫室走去。
喊杀声像涨潮的海水,顺着窗缝门缝往寝殿里灌,袁雄猛地从榻上弹坐起来,一身肥肉抖得像筛糠。
身边那个昨夜被他宠幸的女子还在酣睡,他看也不看,抬脚就踹在她腰上。
“滚!”
女子惨叫一声,被踹得滚到地上,披散的头发沾了满地灰尘。
袁雄哪姑上她,赤着脚就往衣架扑,喉咙里发出惊恐的低吼:“来人!来人!盔甲!我的盔甲!”
几个贴身侍卫连滚带爬地冲进来,七手八脚地捧过那身嵌着铜钉的铁甲。
这盔甲是袁雄三年前定制的,那时他虽胖,好歹还能穿得周正,如今三年过去,他又沉了几十斤,铁甲往身上一套,顿时卡得动弹不得。
“使劲!往上拉!”
袁雄吼着,肚子上的肥肉从甲胄缝隙里挤出来,像堆发面馒头。
侍卫们咬着牙拽腰带,“咔嚓”一声,皮革腰带竟被崩断了。
“来不及了!”
袁雄听得宫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抓袁雄”“杀国贼”的怒吼,这些声音像刀子一样扎进他耳朵里。
他一把推开侍卫,只胡乱套了个胸甲,背后的系带松松垮垮垂着,头盔也歪在一边,就这么敞着怀往外冲。
“走!往后厨走!快!”
他带着十几个心腹侍卫,像一群被赶的肥猪,在宫道上跌跌撞撞地跑。
沿途的宫人们早就跑得没影了,只有几个胆大包的宫役扒着墙角偷看,见袁雄冲过来,吓得屁滚尿流地缩回去。
后厨的马厩里还拴着几匹好马,是袁雄平日里用来遛弯的。
侍卫刚解开缰绳,袁雄就急不可耐地抬腿,却因为甲胄卡着,试了三次才笨拙地爬上马背。
他哪里还姑上体面,缰绳一勒,照着马屁股就猛抽一鞭。
“驾!”
马匹吃痛,嘶鸣着冲出后厨侧门。
这侧门本是运菜用的,狭窄低矮,袁雄差点被门框刮掉头盔,他死死抓着马鞍,肥肉在马背上颠得上下起伏,一路往城外狂奔。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袁雄回头望了一眼,宫城方向已经燃起了黑烟。
他心里稍定,暗道这应该是敌人带的兵少,连城门都没围住。
只要出了城,各地那些他一手提拔的部将,手里少也有几万兵马,到时候再杀回来,定要将狗贼碎尸万段!
正盘算着,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声怒喝穿透风声,炸在他耳后。
“袁雄!哪里跑!”
袁雄浑身一僵,回头看去,只见刘醒非单骑追来,手里那杆亮金枪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座下马匹神骏非凡,四蹄翻飞,距离正越来越近。
他怎么来得这么快?
袁雄心头刚浮起这个疑问,就见路边几个农夫打扮的人冲着刘醒非挥手,指着他逃跑的方向大喊:“往西边去了!快追!”
还有个穿宫装的吏,竟骑着一头瘦驴,远远地给刘醒非引路。
原来如此!
袁雄眼前一黑,差点从马上栽下去。
这宫里恨他的人太多了——被他抢了女儿的侍卫,被他克扣了月钱的宫役,被他无故打骂的宫役宫女……这些人平日里敢怒不敢言,如今见他失势,竟一个个跳出来当向导!
“狗奴才!”
袁雄气得眼前发黑,却只能拼命打马。
可他骑的这匹马虽好,哪禁得住他这一身肥肉重压?
跑了不过数里地,速度已渐渐慢了下来。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刘醒非的怒吼如同催命符:“袁雄!你的死期到了!”
袁雄回头,看见那杆金枪的枪尖已离自己后心不过丈许,阳光在枪尖上凝成一点寒星,映得他瞳孔里只剩下绝望。
风卷着尘土抽打在脸上,袁雄的肥脸早已没了往日的油光,只剩下惊恐带来的惨白。
身后的马蹄声如鼓点般敲在心上,他回头望去,却猛地愣住——追来的竟只有刘醒非一人!
“只有他一个?”
袁雄先是一愣,随即狂喜涌上心头,肥肉抖得像波浪。
“哈哈!不绝我!你们几个,给我回头杀了他!杀了这个狗贼,本帅重重有赏!”
他身边还剩五个侍卫,皆是平日里靠着阿谀奉承混上来的亲信,此刻被袁雄一吼,又想着富贵险中求,硬着头皮勒住缰绳。五洒转马头,抽出腰间长刀,呈扇形朝着刘醒非包抄过去。
“狗贼,你的死期到了!”
一个侍卫色厉内荏地喊着,挥刀便砍。
刘醒非端坐马上,面沉如水。
他手中那杆黄金大枪枪身鎏金,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此刻却如臂使指。
见那侍卫刀至,他手腕轻抖,枪尖如灵蛇出洞,后发先至。
“噗嗤!”
枪尖精准地刺穿了侍卫的咽喉,那侍卫眼睛瞪得滚圆,长刀脱手落地,身子软软地从马上栽了下去。
其余四人见状,心头一寒,却已骑虎难下。
两人同时催马左右夹击,刀光一左一右劈向刘醒非的头颅与马腹。
刘醒非不慌不忙,猛地一提马缰,座下马人立而起,避开马腹的刀。
同时他手中大枪横扫,枪杆带着劲风抽在左侧侍卫的胸口,只听“咔嚓”一声骨裂,那侍卫口喷鲜血倒飞出去。
右侧的刀已近在咫尺,刘醒非却借着马身转动的势头,枪尖斜挑,顺着刀身滑上,精准地刺入侍卫的腋窝。
又是一声闷响,第三人应声落马。
剩下的两个侍卫吓得魂飞魄散,调转马头就要逃。
刘醒非哪里肯放,催马追上,大枪一抖,枪尖分刺两人后心,动作行云流水,快得只剩一道残影。
不过片刻功夫,五个侍卫尽数落马,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刘醒非勒住马,黄金大枪拄在地上,枪尖滴着血,目光冷冷地盯着袁雄。
袁雄看得目瞪口呆,刚才的狂喜瞬间被冰水浇透。
他从未想过刘醒非竟勇猛至此,那五个侍卫虽不算顶尖好手,却也绝非弱旅,竟被他像点名般一枪一个挑落马下!
“驾!驾!”
袁雄疯了似的抽打马屁股,可他座下的马刚才被厮杀惊到,此刻又被主人狂躁的动作吓得不安,突然一个趔趄,前蹄猛地打滑。
“啊——!”
袁雄本就笨重,哪里坐得稳,惨叫一声从马背上一头栽倒在地。
肥硕的身躯砸在地上,震起一片尘土,胸甲磕在石头上,疼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双腿被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见刘醒非催马逼近,袁雄吓得涕泪横流,肥脸贴在地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刘将军!饶命!饶我一命啊!我愿意献出国库,献出所有土地……”
刘醒非勒住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袁雄的求饶声还在继续,甚至带着哭腔,可他手中的黄金大枪已经缓缓抬起。
“你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话音未落,枪尖已如流星般落下,精准地刺入袁雄的心口。
那身勉强套上的胸甲在大枪面前如同纸糊,噗嗤一声便被洞穿。
袁雄的惨叫戛然而止,双眼圆睁,嘴巴张了张,最终头一歪,再无气息。
刘醒非拔出大枪,枪尖上的血珠滴落,溅在袁雄肥胖的尸体上。
风渐渐停了,远处隐约传来军队行进的声音。
袁雄一死,他麾下那些本就各怀鬼胎的部将再无主心骨,刘醒非的大军几乎没遇到像样的抵抗,便将袁雄的地盘尽数纳入囊郑
城中文武官吏纷纷投诚,国库粮仓尽入其手,势力一时间暴涨。
站在曾经属于袁雄的城主府内,刘醒非望着地图上那些新划入的疆域,眉头却微微皱起。
桌上的酒盏里,酒液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晃动。
袁雄倒了,可这片土地不会就此平静。
周边虎视眈眈的诸侯,朝中暗流涌动的势力,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野心家……他知道,眼下的风光只是暂时的,一场更大的风暴,或许正在不远处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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