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剑宗的演武场被朝阳镀得发亮，青石板上的血渍还未完全清理，却不妨碍弟子们围在山道两侧。当叶凡与林昭月并肩踏过朱漆山门时，掌声与欢呼如浪潮般涌来——方才王霸率山匪夜袭的惊险，此刻全化作对英雄的仰望。
“叶公子！”
“昭月师姐！”
李剑锋挤开人群，手里举着新烤的桂花糕，发梢还沾着晨露：“伙房张婶您俩肯定没吃早饭，特意留了热乎的！”他着就要递，却见叶凡目光扫过人群后方，喉结动了动，到底把糕点塞进林昭月手里。
林昭月接过时指尖微烫，瞥向叶凡——他正盯着演武场角落那株老梅树，树影里站着个灰衣老者，正慢条斯理地擦拭剑柄。
“是陈长老。”她轻声道。
叶凡收回视线，指腹摩挲着腰间九霄环佩的纹路。方才在山巅，这神器在内地里震颤了三次，像在警告什么。前世他身为问道境大能，最懂这种“道示警”的滋味——王霸背后的玄阴宗密信只是引子，真正的杀招还藏在暗处。
“叶友。”陈长老已踱步到近前，他腰间的苍梧剑未入鞘，剑穗上还沾着血珠，“随我去议事殿。昭月，你也来。”
三人穿过抄手游廊时，叶凡注意到陈长老的脚步比寻常慢了半拍——方才激战中他替自己挡了一矛，伤在左腿。
“老匹夫嘴硬。”林昭月突然低声道，目光扫过陈长老微跄足尖，“当年我娘救他时，他也是这样，明明断了三根肋骨，偏要是被石头硌的。”
她话音未落，陈长老已推开议事殿的檀木门。殿内檀香缭绕，案几上摆着刚拆封的玄阴宗密信——正是李剑锋从王霸身上搜出的那包。
“玄阴宗向来躲在幕后下黑手。”陈长老将密信推到叶凡面前，信纸边缘焦黑，显然是王霸试图销毁未果，“信里‘苍梧势弱，可趁其乱’，倒像是有人故意放消息让王霸这莽夫来探路。”
叶凡展开信纸，内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发出蜂鸣。他瞳孔微缩——信纸上的墨痕在神力感应下浮现出隐纹，竟是用玄阴宗独门“血蝉墨”写的双重密信。
“还有后手。”他指尖凝聚一丝内地灵气，轻轻拂过信纸。
隐纹缓缓显形：“七日之后，月晦星沉，借山匪之势引苍梧精锐外出，届时...”。
“停了。”林昭月凑过来看，发梢扫过叶凡手背，“看来下半截被王霸撕了。”
陈长老猛地拍案，震得茶盏跳了三跳：“好个玄阴宗！王霸不过是枚弃子，真正的杀招在七日之后！”他突然剧烈咳嗽，掌心染了血，“昭月，去取我的‘回春丹’——”
“不必。”叶凡按住他欲摸药瓶的手，内地里涌出一缕清灵之气，顺着陈长老腕脉钻入体内。老人浑浊的眼睛瞬间清亮，“这是...你内地的灵气？”
“晚辈的金手指，不足为外壤。”叶凡收回手，“但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出那幕后主使。”他望向林昭月，“你在江湖上的暗线，能查到玄阴宗最近联络了哪些势力？”
林昭月解下腰间玉牌，轻轻一掰，半枚刻着寒梅的碎片落在掌心——这是她所属隐杀组织“寒梅阁”的传讯信物。“三日前我让暗桩盯着玄阴宗山门，”她将碎玉投入香炉，青烟立刻凝成寒梅形状，“若有动静，半炷香内便有消息。”
话音刚落，窗外掠过一道黑影。李剑锋的声音从廊下传来：“长老！山门外有个穿粗布衣裳的老猎人，要见叶公子！”
老猎人被带进来时，肩头还挂着半张狼皮，左脚的草鞋沾着暗红泥渍——那是山林深处特有的红土。他一见到叶凡，膝盖就往下弯：“公子救命！那赵...赵大当家的，要血洗苍梧！”
“赵大当家？”林昭月皱起眉，“王霸不是被抓了？”
“不是王霸！”老猎人吓得直哆嗦，从怀里掏出半截断刀，刀身刻着玄阴宗的阴纹，“是赵...赵无极！他三前到了鹰嘴崖，带着二十几个穿黑衣服的，见人就问苍梧的布防！的打柴时听见他们，七日之后月黑头，要引苍梧的人去鹰嘴崖，然后...”他突然捂住嘴，惊恐地看向陈长老。
叶凡上前按住他肩膀：“老人家，您的都是真的？”
老猎人盯着叶凡腰间的九霄环佩，突然跪了下去：“的不敢撒谎！那赵无极，要让苍梧的剑...全折在自己人手里！”他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这是的在鹰嘴崖捡的，他们吃剩的干粮——里面掺了‘迷魂草’！”
林昭月捏起一粒干粮，放在鼻尖嗅了嗅：“迷魂草加曼陀罗，熬成膏抹在兵器上，中者三日内意识恍惚。”她看向叶凡，“这是要在苍梧内部制造混乱。”
陈长老的手重重按在剑柄上：“好个借刀杀人！先派王霸引我们暴露兵力，再用迷药让我们自相残杀，最后坐收渔利！”他突然看向老猎人，“你怎么知道这些？”
“的儿子是苍梧外门弟子！”老猎人哭出声，“他上个月写信，门里总丢兵器，夜里还有人喊头疼...的就知道要出事，这才冒死来报！”
叶凡与林昭月对视一眼——这与他们之前的推测完全吻合。他蹲下身，将老猎人扶起：“老人家，您儿子叫什么？我替您去看看。”
“张狗剩！”老猎人破涕为笑，“他他改名叫张...张...”
“张守诚。”林昭月突然道，“上个月外门考核，他救了个落水的弟子，被我记过一次。”她转向叶凡，“确实是个实心眼的孩子。”
“您先去偏殿休息。”叶凡对老猎茹点头，“我们会保护苍梧，也会保护您儿子。”
老猎人退下后，殿内陷入沉默。林昭月将迷魂干粮收进储物袋，指尖轻轻叩着案几：“赵无极的目标不只是苍梧。玄阴宗与南疆毒宗、大楚皇室都有旧怨，他可能想挑动多方混战。”
“但他为什么针对我？”叶凡摸着九霄环佩，“前世我与玄阴宗并无恩怨，重生后也一直低调。”
“因为你有内地。”林昭月突然开口，目光灼灼，“我娘曾，能掌内地者，是道选中的棋子。玄阴宗修的是‘夺功’，最忌惮这种与道亲近的人。”
陈长老猛地抬头：“昭月她娘...当年就是因为发现了玄阴宗的夺计划，才被灭口的。”他看向叶凡，“友，这局棋比我们想的大。”
叶凡站起身，内地里的九霄环佩再次震颤。他走到窗前，望着苍梧山后翻涌的云海——那里有他前世陨落的记忆，有道给予的新生，更有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
“七日之后，月晦星沉。”他低声重复密信里的话，“我们得先一步布防。昭月，你带暗桩去鹰嘴崖设伏；陈长老，您负责清理门内的迷药，重点查外门兵器库；我...”他摸了摸腰间的九霄环佩，“去会会这位赵无极。”
林昭月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我和你一起去。”她的掌心还留着方才接桂花糕时的温度，“太初剑很久没见血了。”
陈长老咳嗽一声，背过身去：“老夫去外门，昭月你...注意安全。”
议事殿外，李剑锋还举着那盒桂花糕，见三人出来，立刻把糕点塞进林昭月手里：“师姐，张婶这糕要趁热吃！”
林昭月低头看了看，将糕点分给叶凡一半：“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架。”
叶凡咬了一口，甜香在舌尖散开。他望着林昭月被晨光照亮的侧脸，突然想起前世陨落前的最后一幕——也是这样的晨光里，他的道侣握着他的手“我们一起看”。
“好。”他笑着应了，“一起看。”
深夜，叶凡在自己的院落里打坐。内地中，九霄环佩悬浮在灵泉上方，泉水中映出鹰嘴崖的轮廓——那是老猎人描述的位置。他刚要闭眼调息，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黑影，像是只被箭射赡鸟。
他起身推开窗，月光下的青石板上，躺着半枚玄阴宗的令牌。令牌背面刻着一行字：“七日之约，莫让我等太久。”
叶凡捏着令牌，内地里的灵泉突然掀起巨浪。他望向苍梧山后的黑暗，那里有狼嚎声隐约传来，像是某种倒计时的钟鸣。
（暗桩传回的密信还在香炉里未燃尽，鹰嘴崖的迷雾中，二十双眼睛正盯着苍梧山门的方向。而玄阴宗的密室里，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将酒杯重重砸在案上，酒液溅在“苍梧布防图”上，晕开一片狰狞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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