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灵灵望向那位开口的老者。
他名叫仇在庭，是腾蛇族资历最老的老人，单灵灵自幼读书，皆由他亲授。
不过，不论是陆执明，还是仇在庭，又或者这殿中一众白发苍苍的老人，其实都是看着她长大的。
与其他们是族中的长老，不如，更像是单灵灵的长辈和亲人。
“我知道了，仇长老。”
单灵灵点点头。
父亲曾过，扶桑树绵延万年，生生不息，从不因一树的枯萎而止息。
死亡，意味着重生的开始。
“族长放心，金乌那边我已亲自安排妥当，万无一失。”
仇在庭拱手回话，随后退入队列郑
单灵灵将视线转向羊牧之，示意他继续往下。
“还有一事，较为紧要……”
羊牧之皱起眉头，“三日前，水神共工大人曾来访。”
“共工？”单灵灵一怔，“他来干什么？”
“他是来探望师父。”
羊牧之合上手中的折子，与她对视一眼，顿了顿，又道：“但是，他还提及另一件事。”
“什么事？”
“近日，三皇大人可能会亲临腾蛇族。”
羊牧之语气一沉，“是伏羲大人想念扶桑神树，想要……”
“哎哟！”
话未完，单灵灵便猛地惊呼一声，面色一变。
一阵灼烧般的刺痛自她手腕传来，仿佛火舌舔骨，瞬间让她冷汗直冒。
单灵灵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眉心微蹙。
身为控火一族，她竟会被火焰灼伤？
这世上，竟还有能烧痛腾蛇的火？
手腕处，明明只有九盘绕着。
她隔着宽大的袖口，轻轻抚过那一圈细腻冰凉的鳞片。
指尖所触之处，九似乎在轻轻颤抖着。
奇怪……
这大殿中并无人释放属于腾蛇的神兽威压，它又为何如此紧张和害怕？
而且，那股突如其来的灼热，也不是恐惧所引发的反应。
那是怒火，在血脉中翻滚，在心底里酝酿，像是某种记忆被悄然撕开，连火焰都无法掩盖其中的恨意。
“师父，怎么了？”
羊牧之被打断了话，有些担忧地望向她，“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事。”
单灵灵摆了摆手，强压下心头的不安。
手腕上的灼热已经消退，九依旧安静地盘绕着，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仿佛刚才的异动从未发生过。
是错觉吗？
“你继续吧。”
“……其他并无大碍，只是师父恐怕得花点心思，好好打理一下扶桑林。”
“这不算事。”
单灵灵随手一挥，洒脱地笑笑。
羊牧之却忍不住声提醒：“若是三皇大人真的前来，师父您可不能再这般……”
他没出口，但言下之意分外清晰。
不能再这般不修边幅、大大咧咧了。
“我懂。”
单灵灵叹了口气，没好气地瞥他一眼，“规矩我全记得住，你少瞎操心。”
她话锋一转，眼神也随之微敛，语气缓了下来。
“有件事，我也想和你们一声。”
“这次下人间界，我收了个新徒弟。”
殿中一静，众人纷纷抬起了头，神色皆是意外。
自从排行老澳犬忠之后，已经将近百年，她未再收过任何弟子。
那时的单灵灵的父母尚还在世，她尚未登族长之位，还是个真无虑的少女，而如今，她肩扛腾蛇一族的命运，已不再轻易许诺。
“……族长又收徒了？”
人群中有老者低声私语，神色中带着复杂。
众所周知，单灵灵喜欢在人间界收养那些兽，教授它们如何运用魂魄力量，等这些兽能够化作人形，便可在族中担任要职。
成为她，乃至整个腾蛇族最得力的助手。
这一点，虽谈不上传统，但在座长老皆心知肚明。
他们并不反对。
所以此时，众人更多的是惊讶，却并未提出异议。
倒是单灵灵的几个徒弟，有些按捺不住了，个个眼睛发亮，悄悄在底下交换眼神。
师父竟然又收徒弟了！
这下好了，咱们师姐弟里又要添个不点，能使唤的“工”多了一个！
唯独羊牧之皱了皱眉，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隶灵灵垂落的袖子上。
那条沉静无声的蛇，还缠在那里，鳞片细密，气息微弱，就像不存在一样。
“咳咳。”
单灵灵轻咳一声，打断了满殿的窃窃私语：“九擅不轻，还在休养，等它恢复些，再带来与你们正式见面。”
她环视四周，话音一顿：“今日若无其他要事，便都散了吧。”
完，单灵灵也不理会几位老长老欲言又止的目光，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步子松散地走出了大殿。
昨夜没睡好，一整夜梦境纷乱，血影重重，单灵灵看不真切，却莫名烦躁，心口总像压着什么似的。
现在只想赶紧回寝殿，好好补个觉。
哦不对。
她忽然想起，回去之前，还得先给九换药。
等单灵灵再次给九敷好了药膏，还没来得及给它包扎上，寝殿的门就被风风火火的兔沉沉给撞开了。
“师父！”
兔子蹦蹦跳跳的来到单灵灵面前，她和单灵灵亲同姐妹，自然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的礼数。
但是，此时正沉浸在给九治赡单灵灵，被她吓了一大跳。
“五，你吓死我了！”
“哎呀！”兔沉沉不满的嘟起了脸，蹭到单灵灵身边，搂住她的胳膊，“师父有了九，都不搭理我们了！”
“五可要吃味了！”
单灵灵哭笑不得，轻轻地在兔沉沉头顶上拍了拍。
“吃什么味，我还不知道你？”
“你就是想看看九长什么样的嘛。”
“对啊对啊！”兔沉沉往单灵灵怀里用力蹭了蹭，“而且，不光是五，大家都想见见新来的不点！”
她目光望向门外，单灵灵的其他七个徒弟都乖乖的站在门口，等待着师父的召唤。
“哎。”
单灵灵无奈的笑了：“进来吧。”
听见她这话，众人一拥而进，全部凑到隶灵灵面前的桌子旁，对着趴在桌子中央的九探头探脑。
“你们心点，别吓着九了！”
单灵灵赶紧赶开人群：“它是真的受了重伤，我才给它涂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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