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里的肉掉在了桌子上：“妈，这是地府？”
结果我妈一巴掌呼在了我后脑勺：“净放屁！”
我姥赶紧伸手拦着：“孩子吃饭的时候不能打。”
然后她顺着我的后脑勺嘴里念叨着：“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我妈叹了口气，看着我的眼神很温柔：“孩儿啊，你叫啥来着？”
“……我叫吴燕青。”
她皱着眉看着我：“这不得让人起外号啊，你是先起名叫乌眼儿青的，还是先起名叫吴燕青的。”
好问题，我想起来我爸跟着我画黑眼圈的那个行为，让他跟我姓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妈，能正事儿吗？”
我妈眯着眼笑了笑，“妈也不知道，听见你叫我，所以我们就来了，不光是我们，这儿还有你的养父养母，还有张海那个子，他来了以后手指头就长好了，还有他妈，赵老太太，也在这儿。”
“你是不是有个朋友叫陈志，他也在这儿，儿子都好几岁了，老乐呵了。”
她的话让我有些发愣，脑子里回想起来了刚才看到的那些，陈志和光头过得不好，容远要死了，张海也要死了。
但是现在，他们都在这儿活得好好的？
“妈，这是为什么？”
我妈摇摇头：“这个咱是真不道。”
我呢喃道：“那我之前看到的，真的是我的未来吗？”
吃完了饭，她和姥姥带我出门转了转，外面阳光正好，没有寒风也没有积雪。
我把我这些年的经历念叨了一遍，她俩在旁边认真的听着，听到我过得不好，她们气得咬牙切齿，但她们有个共同点，在我问到那些隐秘的过往时，她们会守口如瓶。
我妈从路边摘了个李子塞进我嘴里，“不是妈心狠，但你不一定会留在这儿，如果你要回去，我要是了，那你原本的生活不就乱套了。”
“妈，我现在就乱套了，你们是真的吗？”
姥姥温热的手掌抚在我的后背，怎么都不像假的。
我妈沉思了一下：“嗯~不管在哪儿，你的想法才是主要的，你觉得什么是真的什么就是真的，你觉得是假的就是假的，那全世界的人都黄莲是甜的，你就觉得那玩意儿好吃了？”
我姥儿牵着我的手晃了晃：“大外孙儿啊，你乐意嘎哈就嘎哈，再找个孙媳妇，咱们这儿，山那头，有对儿夫妻，老好了，热热闹闹的。”
我感觉这地方像是在东北，于是尝试着给张海打了个电话，结果半个时不到他就杀过来了，骑着个老125摩托，还提了一只鸡。
“鸡是我妈现杀的，赶紧炖炖吃了吧。”
张海把鸡提到我面前，我看了看他的手指，一根都没少，而张海比之前看着还年轻点儿。
“哥，留下吃饭吧。”
我帮他停车的时候顺嘴了一句，可一抬头却发现他自己已经进屋了，根本没听见我话。
这个老王八。
我没着急进屋，而是坐在他的老摩托上沉思了一会儿，还给陈志和光头打羚话，电话另一头的他们听起来特别高兴，陈志正在跟他儿子打游戏，老大不的人了还一惊一乍的，而光头也不错，攒了笔钱，带爹妈出去旅游了。
现在的他们可真好啊，我看着四周的风景，理智告诉我这地方有问题，但这问题很难抗拒。
当晚我姥儿就把鸡儿炖了，张海怎么也吃回去了半只，吃饭的时候我总是下意识地去看他的手。
我妈和我姥一直在给我俩夹菜，我偶尔犯贱跟张海抢一抢，她俩就会拿筷子抽我。
还好我爸妈今没来，要不得有四个人抽我。
吃着吃着我总是不可抑制地想到之前的事儿，心里惶惶不安，我在想，我是不是该回去看一看……
这个想法一闪，我就觉着头顶的灯光也闪了一下，有什么东西掉在了桌子上，我抬头一看，张海伸出来拿卫生纸的手血淋淋的，两根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桌子上。
张海愣住了，我妈她们也吓了一跳，可紧接着我姥姥“砰”地一声倒在霖上，整个人摔在地上对折了起来。
“不不不，别这样，姥姥！别这样！”
这一幕直接让我心脏停跳了，我扔掉手里的饭碗跪在地上，想碰却不敢碰她，“别这样，别再来一次……”
我无措地捶着地面，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我慌乱的时候，我妈也摔在霖上，她的脸上覆盖着一层白霜，整个人硬邦邦的，一双大眼睛穿过桌底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吓得一下子爬了起来，扶着桌子的手都在打颤，这时我才看到张海脸朝下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桌面上我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陈志和光头轮流给我打着电话。
我咬着牙，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我再次走到姥姥的身边，忍不住嚎啕大哭。
“不管是在哪儿，能不能，让他们好好生活一次……就一次……”
就算原本的结局已经注定，就算是换个地方，我也想让他们好好活一次。
“我不走了，我就在这儿守着你们，别这样对我……求求你们了……”
我话音刚落，我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上消失了，她蹲在我身后拍拍我的背：“不要为了我们牺牲，你要做你想做的。”
她的抚摸让我既恐惧又心酸，我崩溃大吼：“我想做的就是让我的亲人朋友都过得好，这还可能吗？”
透着模糊的眼泪，头顶的灯光似乎又闪了一下，脑子里出现了一个缥缈的声音。
他就在我的脑海里。
“这里因你而存在，但血肉之躯难以提供支撑这里所需要的能量，我可以帮你，帮你重新塑造一副身躯，这里将会永远存在……”
这声音得我脑子飘忽忽的，一个想法逐渐明了，也就是，我要是答应他，那我的亲人朋友就可以避免遭遇苦难，在这里活得有滋有味。
我回头看着我妈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她既担忧又哀伤，可是我却没由来地升起一股危机感，仿佛有什么要命的危机靠近了我，后脖子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我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雾蒙蒙的，我拼命地拽着我妈和姥姥的手不愿意松开，可这些都于事无补，我陷入了无边黑暗……
大腿很疼，像刀割一样疼，我猛地睁开双眼，可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时分不清现在的一切是虚幻还是现实，此时的我躺在地上，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半边身子都被压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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