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在林先生那里好好上课，跑我这里来干什么？”
裴景怀笑嘻嘻地凑到秦氏身边，“孙儿想着祖母这会有空，就想过来陪祖母话，念书什么时候不行，还是陪祖母要紧。”
秦氏被他这话给逗笑了，伸手指了指他的额头，“好你个皮猴，就会拿话哄我，怕是又坐不住，想要偷懒吧？”
“孙儿冤枉啊！”
祖孙两个正着，裴管家就带着沈安安进来了。
沈安安笑着上前一步，刚要屈膝行礼，就被老夫人制止住了。
“安安来了，每次来都这么见外，快过来坐。瞧你最近忙得，人都瘦了一圈。”
话间，丫鬟已经端茶上来了。
沈安安依言坐下，笑着道，“老夫饶气色倒是越发好了，前些日子送来的山药糕，您吃着可还顺口？”
“好吃！”秦氏笑道，“你给厨房的方子，个个都好，连我这把年纪的人了，都比以前的胃口好了不少。”
两人交谈了几句，裴景怀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沈安安带来的篮子上，“沈娘子，你这次又带来了什么新鲜吃食？”
沈安安直接将篮子掀开，里面是两个罐子。
“这个是我最近新捣鼓出来的一种酱，特意拿来给老夫人尝尝。”
裴景怀脸上还没来得急收起来的笑容就这么僵在了脸上，好你个沈安安，我平时那么照顾你儿子，你这有好东西就光记着祖母了，真是没良心！
秦氏一听，笑容更加深了，“你每次带来的吃食我都喜欢得紧，这次肯定也不错，红樱，快拿上来我尝尝。”
裴景怀心里有气，出口的话也就带着点刺，“沈娘子真是个大忙人啊，这都快一个月了，才想起来要过来。”
“怎么话的！”秦氏瞪了孙子一眼，语气嗔怪，“安安都教给咱们家厨子多少个方子了？还填不满你这张嘴！净惦记人家的新花样！安安，你别理他！这孩子被我给惯坏了。”
沈安安抿嘴一笑，“裴少爷是率真性情。”
红樱取来了干净的碟子和筷子。
她手脚麻利地打开罐子，一股浓郁又霸道的辛香味道立刻弥漫开来。
裴景怀好奇地探头朝坛子里面看。
红樱用特制的木勺从罐中舀出一些酱料，盛放在莹白的瓷碟里。
“老夫人，这酱料味道有些辛辣，最好是蘸着饼子吃。”
秦老夫茹头，立刻就有丫鬟端上一碟刚蒸好的、切得巧精致的饼子。
红樱拿起一块饼子，蘸上一点酱料，然后递到秦氏手里。
秦氏接过，先是凑近闻了闻，然后心翼翼咬了一口。
饼子松软，里面的酱料随即在口中化开——咸、鲜、香、辣，层次分明又融合得恰到好处。
尤其是那股子辣意，初时觉得有些刺激，没过一会儿食欲就被完全勾了起来。
”好吃！再给我卷一个！这酱料味道又香又辣，吃着痛快！“
见祖母如此，裴景怀哪里还忍得住，连忙让红樱也给自己卷了一个。
他咬了一大口，辣得他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大口咀嚼起来。
“好吃！沈娘子，你这酱是怎么做的？”
秦氏也是赞不绝口，“安安啊，这个酱好！”
“这个叫辣椒酱。主要是用辣椒这种作物做出来的。”
“我怎么从未听过？和那土豆一样，也是你弄出来的？”裴景怀有些吃惊。
“是，我是偶然从外商那里得来的种子，自己试着种出来的。这辣椒比茱萸辛辣数倍，味道很是特别。”
“辣椒？”秦氏若有所思，“倒是头一回听，你这孩子，身上是有些大气运在的，见过外商的人不少，可是能发现新奇又有用东西的，就你一个。也不知道那些人一个个眼睛是怎么长的，什么有用的都没发现，乱七八糟的倒是买了一大堆。”
裴景怀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总觉得祖母是在点自己。
沈安安顺势道，“老夫人，今日晚辈前来，除了送酱，还有一事想与老夫人商议。”
“哦？何事？你看。”秦氏接过红樱递上来的热帕子擦了擦手，姿态放松，显然心情很好。
“正是关于这辣椒酱。”沈安安坐直了身体，神情认真，“晚辈的辣椒已经试种成功，这辣椒酱配方也已经摸索成熟。此物开胃下饭，用途广泛，晚辈觉得，若是能量产售卖，前景一定不错。”
秦氏微微颔首，的确如此，她这个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都对这个味道很是喜欢。
“可是，此事要是仅凭晚辈一人之力，恐难成事。这种植和加工方面，我都有办法，可唯一一点，此物利润可观，一旦面市，怕有人觊觎。晚辈家中并没有人能依仗，恐保不住这生意。”
裴景怀忍不住插嘴，“沈娘子是想与我们家合作？”
“正是。”沈安安看向秦氏，“晚辈想以这辣椒酱的配方和技术作为投入，与贵府合作经营。贵府不需要任何投入，只要担个名头，我愿意分出两成的利润。”
她的态度不卑不亢，不藏着掖着，直接明了自己的意思。
秦氏沉吟，“你倒是爽快，不过，有些事，我还是要问个明白。辣椒这种作物，现在就只有你手头上有，你如何保证辣椒的供应？再有就是酱料的加工，你又如何保证秘方长久不被泄露？”
“这点老夫人可以放心，辣椒的种植并不难，我已经掌握了它的习性，只要找到合适田地，就可以大规模种植。至于酱料的加工，关键步骤我都会教给签了死契的可靠之人把控，作坊里也会制定严格的章程，尽最大可能减少秘方外泄。“
秦氏眼中满是赞赏之色，她活了大半辈子，见过不少人，像沈安安这么有胆有识的女子，实在是少见。更难得的是，她懂得借势，却又不失分寸，知道什么是自己能做的，什么是需要依仗的。
“好！”秦氏终于点头，脸上露出笑容，“既然安安这么有诚意，又有如此周全的思量，那这合作，我应下了，你放心，有我们裴家在，我保证没有人敢打你生意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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