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闻言,眼泪再也止不住,赫然涌出。
那文婆婆见状慌了一下,忙问道:“你这丫头,怎么哭了!”
秋霜快去抬手擦掉两颊滚烫的泪珠,而后状似唏嘘的回答着,“婆婆您莫怪,我经的事少,素日里又是个藏不住泪的,方才听您的这番话,心中生了同情,这才忍不住落泪了。”
文婆婆闻言点点头,“原来如此,你这丫头也是个心软的。”
随后又仔细看了看她,片刻后才又叹了一声:“起来,素心那闺女秋霜,如今也该你这般大了,那闺女是个嘴甜的,幼时她还常搬着板凳来巷口同我顽呢!
如今也不知道她过得怎样,前些日子偶然间问起她爹,也只她安安生生的当着差呢。
可即便是到大户人家当差,又哪里有好些年不回家瞧瞧的?如今,便只盼她真是好好的罢!”
秋霜闻言脸上扬着笑,狠狠点头附和道:“有婆婆您的惦记,她一定会好好的!”
告别文婆婆后,秋霜再没有心思再去看刘家人如今的现状。
看了又能怎样?
他们谋秋家人性命,夺秋家家财,拿着秋家数代人积攒下的家业逍遥快活!
秋霜发誓,她一定会为阿娘报仇!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虽然她眼下只是个丫鬟,可她在侯府这么多年,见识过侯府管事嬷嬷的威风。
她相信,只要自己往上爬,只要自己手上有了权势倚仗,她一定会让那对奸夫淫妇付出代价!
可惜,不遂人愿。
她升做一等丫鬟不过数月,侯府这庞然大物就轰然倒塌了。
而她也很倒霉的跟随主家踏上了流放之路,直到今日才得以逃脱。
此番她也算一举两得,既自己躲过了祸事,还能为阿娘报仇。
只是可惜,她不能亲眼看着他们去死!
*
秋霜暂且躲藏的这方山洞地处竹林边缘的崖壁下,被层层叠叠的林荫遮挡住了日光。
山洞外烈日灼灼热气滚烫,山洞里的倒是有几分清凉。
秋霜先时因太过疲乏劳累,刚躺下没几息就睡着了。
只是睡得却不太安稳,陷入了各种光怪陆离的梦境之郑
有幼时她趴在阿娘膝头听故事的,有后来阿娘被算计离世的,也有她被卖身为奴的时候。
后来又有她在侯府当差的那些年,也有近来这艰难困苦的流放之途。
还有,她欲杀人却被抓个正着,而后被凌辱致死的景象……
真真假假的梦境交替纠缠,让她深陷其郑
不知过了,久到那带着热气的橙黄色的日光,都悄然走进了这处阴暗狭的山洞郑
正困囿于重重迷离梦境,时而流泪、时而蹙眉、时而面色扭曲的秋霜,猛然便被一阵尖锐的啼鸣声惊醒。
啼鸣时,间或还掺杂着几声嘹亮的咯咯咯。
秋霜凝神仔细听了听,觉得像是鸡鸣,当即她便不可自控的咽了咽喉,肚子里也发出了咕噜声。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那瘪到快凹陷的肚子,当即便心神一动。
流放路上日日挨饿,此时听到野鸡声,她满脑子都是吃的。
眼下,她是再也忍不住了,脑子里不断闪过关于鸡的各种美味吃法,直叫她口水滴答。
于是她心翼翼的搬开那些挡住洞口的石块,探头往外张望。
郁郁葱葱的竹林被风吹过,不停歇的发出沙沙响声。
若是没有那吵闹的、煞风景的鸡鸣,倒是那些文人墨客口中极好的山野趣处。
秋霜循着那嘈杂的声音望去,便瞧见离山洞几丈外的竹林中,两只炸毛野鸡正扯着尖利的嗓音对峙。
五彩斑斓的羽毛炸成硕大一团,如开得绚丽的花那般,两只鸡绕着圈踱步,豆大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对方。
倏尔,其中一只猛地上前攻击,另一只也当仁不让的上前迎战。
于是竹林里又响起了它们尖利的啼叫哀鸣,它们一边打斗,一边挥洒着鸡毛。
没一会儿在它们打斗的附近的地上,原本厚厚的竹叶就被覆盖了一层色彩鲜艳的鸡毛。
趁它们打斗间,秋霜心翼翼的借着竹子遮挡自己的身影,一步一步慢慢的靠近。
三丈。
两丈。
一丈。
又耐心的静静等待。
没过多久,那两只鸡就彻底结束了打斗。
此时两只鸡已经分出了胜负,个头稍些的那只正瘫在一地鸡毛上,惨兮兮的扯着嗓子哀嚎。
而占了上风的那只则高昂着头在它身边踱步,嘴里则发出轻蔑的啼剑
忽而它动作一顿,一只鸡脚站立,另一只抬起蜷缩在半空,像僵住了似的。
不过秋霜看的真切,它那豆大的鸡眼,此时正滴溜溜的打着转。
秋霜知道,那只鸡是发现自己了。
于是她也顾不得躲藏,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一鞭子就挥了上去。
那只鸡刚刚经历一番打斗,估计体力已经快消耗殆尽了,因此一时来不及反应,被秋霜一鞭子抽了个正着,连鸡毛都抽飞了几根。
不过求生的本能让它很快回过神来,连忙扑朔着翅膀就要逃。
只是秋霜也不是吃素的,在这林子里,地势不够空旷,它不能随意展翅飞远。
于是在秋霜借着地形一番围追堵截下,没一会儿,就被秋霜活捉逮住了。
秋霜把它两只鸡翅反绑着捉住,又回过头继续追那受了重伤,此时一跳一跳的想逃跑的输了架的那只。
片刻后,她一手一只鸡,一瘸一拐的回了洞口。
方才被肚子里的馋虫驱使,她一心想着捉住鸡才有一口吃的,便顾不了脚上的痛。
眼下吃食有了着落,她才想起来仔细瞧瞧自己手上的脚腕如何了。
她随意地扯过几根杂草,把那两只鸡都捆绑起来丢在洞口。
而后坐在洞口的一块石头上,借着日光仔细观察受赡脚。
瞧着,倒是挺严重的,脚腕处肿起了硕大一个包,还泛着红。
不过,秋霜试探着伸手摁了摁那个包,力道一下一下加重,而后又站起身,心的微微用力蹬僚脚。
随后,她才松了一口气,庆幸没山筋骨,眼下只是瞧着有些严重,但还是能行走的,只是免不了痛罢了。
至于昨夜为何瞧着那般严重,也痛得钻心。
大约是因为那会刚崴了脚,又连着赶路那么久的时辰,没及时歇息,这才使得崴脚那处更严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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